今天万里听戏听得很晚,罗雁飞也没有出去过夜,万里溜进了迎春班后台。罗雁飞今天唱苏三起解,见到陈仰到后台来送花和求他留一会的卡片,自己在化妆间磨蹭了许久,直到人都走光了才慢慢卸妆。
他洗着脸,就听见万里重重的军靴声进来了。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万里轻声哼唱着,脚步停在了罗雁飞身后。
罗雁飞洗完脸拿起毛巾:“万司令唱得不错。”
“胡乱唱的而已,”万里的双手搭在罗雁飞肩膀,“前几天我们去矿场唱借东风,罗先生没来太可惜了。”
“没有可唱的,以后再有,我听从万司令调遣。”罗雁飞就一回再拖下一回。
“今天我在吉祥酒楼订了包厢,罗老板来陪我吃顿饭好嘛,咱们谈谈您那边的线索。”万里清了清嗓子,软着声音。她的声音原本甜而且细,这样一掐有点腻人。她将下巴搁在罗雁飞肩膀,罗雁飞闻见浅淡的香水味。
见她有哀求的意思,罗雁飞轻轻拂下她的手:“最近没有什么消息,无话可讲,何必劳烦万司令破费。”
闻言万里起身,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她确实不合适单独请罗雁飞吃饭。
要说追求罗雁飞,复仇之事未成,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偏偏万里想寅吃卯粮先亲近一下罗雁飞,搞得自己难受。
万里终究还有些惹人怜爱的模样,罗雁飞软了软声调:“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也早过了晚饭时候。以后若是再有时间,一定应邀。”
看实在没有办法,万里叹了口气,转身让陈仰拿东西,是几个银镯子和一对银耳环:“辛苦罗老板了。”
罗雁飞并不客气,将首饰收在怀里:“倒是还好。谢楚江说过几日去琉璃厂附近拿一个古董,让我同去,好在不是聚会。”
“若是聚会,人多眼杂,辛苦罗先生了。”万里知道罗雁飞处境不好之后处处遭受嘲笑,现在屡屡被谢楚江带出去社交则受到的嘲弄更甚,只是,万里也没办法,要复仇,什么都不付出那是不可能的,何况比起陈仰李秋常以及万里自己天天东奔西跑,罗雁飞这还是万里思量之下给他决定了一个容易的活。
“大事未成,不言辛苦。”罗雁飞收到报酬,就开始思量送客,他起身收拾着梳妆台。
万里看他不想再聊,也只好起身:“那我就不多留了。陈仰,走了。”
化妆室外,赵枝云就站在门框边那里听。
线索,什么线索?
谢楚江?
罗雁飞到底在做什么危险的事,他必定不肯说出来,赵枝云心急如焚却问不得,只能尽力压下。听万里要走,赵枝云赶紧快步离开,却不想脚步声已经被陈仰听见,陈仰从屋里探头出来,赵枝云就这样暴露在他目光下。
赵枝云登时不敢动弹了,他停滞在原地,死死盯着陈仰,他站着,手上还拿着女司令那件尺寸不大的风衣。
他要拔枪吗?还是……
“怎么了,陈仰?”万里也走出来,陈仰把风衣给她穿上。
赵枝云尴尬在两人面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无事,有人经过而已。”没想到陈仰就这样看着偷窥被发现的赵枝云说到。
“嗯,”万里也盯着赵枝云,黑暗的走廊,灯光偏着打下来,万里和陈仰站在阴影中,赵枝云站在光亮处,万里仿若未睹,“只是有人经过而已。走吧,陈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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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是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万里正在发愁,一进门是程碾如报信:“三小姐,今天去讨债,有人不听话,我没带着打手,就回来了。”
“怎么又是这样?青楼也是,收债也是,最近这是怎么了?”万里甩掉鞋子,“你说了是我派过去的没有?”
“说了,他们叫了人撑腰,我们人少打不过!”程碾如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了。
“我这日子过得也是窝囊,连讨债都得我亲自出马了。”万里挠头。
“需要我去吗,少帅?”陈仰看她心情不佳,赶紧说。
“让程碾如去就行。程碾如,你多带几个人,再去一趟。”
“是。”这侏儒个子太矮了,招手叫人十分艰难,在一群高大的打手里也滑稽得很。
“以后我不管对面是什么人,好不好拿捏,都给我多带人去,不然打草惊蛇一次就跑了。”万里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