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殿,太后正上火着,见是茱萸来了,连说,“你瞧瞧外头那帮奴才,是丁点儿的规矩都无,这好好的芷若、芷水,竟烧成那副样子,怎叫人心里能安。哀家早就料到要出些乱子。这宫里头如今的奴才可比不得先帝时了,各个都没管教规矩,如今这出了事,还不是小事,只怕是死了主子也未可知了。”
当下屋里,还有淑妃、容妃、锦妃等人,丽妃在一旁啜泣着,两眼儿都哭肿了。
茱萸想着,这太后约莫是见过两公主的病态了,方才如此动了肝火,便道,“倒是臣妾的不是了,这几日忙于应酬,也不知帮着太后管教这帮奴才。往日,臣妾听闻,这奴才偷着一时半会的闲功夫,打个牌,喝个小酒,顶过睡意值夜,这也是有的。可不曾想,如今竟是如此放肆了,竟然几十吊钱的玩,权是那赌局不是?”
太后听了更是肝火旺了,“真是混账东西,但凡是抓着了,是哪几个赌钱的,看哀家不给他上老虎嘴来!”
孙瑶环道,“是了,这里头的利害,贵妃娘娘又哪里晓得。还以为寻常的打牌罢了,总不过是起几句口角。可不知,臣妾当年在太师府上时便有这事,夜里若是赌钱,酒量那也是不小。喝上了脑,就免不得做一些荒唐事来。这开门开锁引得贼人惦记还算事小,更听说有人府上,混进来歹人,还进了姑娘们的起居之所,真当是吓死人来。”
2第八十七章世情薄(一)
且说茱萸原是默然归了坐,听孙瑶环如此说,便又起身道,“臣妾身为贵妃,这后宫中出了此等事,自是要担一些责任的。只是臣妾想,这宫中总比不得外头随意,先前都是太后及丽妃、淑妃、锦妃等在训诫管教,这规矩若说比外头轻了,那倒是不见得。此番闹了大事,自然是不能轻饶了,但想来往后也不该会有了。倒是还请太后多宽心些才是。”
张黎儿见状,亦附和道,”臣妾觉着贵妃娘娘说的在理,太后英明,这宫里头哪一样不是井井有条,若说是出了什么大篓子,也是一时的,哪里会有再犯的理儿。”
太后重重叹了声气,又抚慰丽妃道,“你也勿需伤心了,哀家方才派人去请了四名太医去诊视,想来这热度过了今夜也该退些了。”
丽妃哑声道,“臣妾……。臣妾也不知是前世做了什么孽,竟让两位公主,受这样的罪,实在是……”说罢便又啜泣起来。
淑妃等忙上前安抚了一通,太后见状又动了怒,这下也无人敢再徇私了,各宫各院,但凡有夜里不在职位上的,皆要一一盘查。这里头,自然免不了有人要抵赖,但是太后的令,自然也不是虚的,只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终究是水落石出了。
曦嬷嬷这厢带了三名大太监,四名小太监来,再加上跟着下注的宫女五人,这前前后后共十二余人牵涉其中,都一应被带到了太后跟前来请罪。
众人见太后与诸位娘娘都在,皆是忙着跪下磕头认罪求饶。
太后先是问了大太监的姓甚名谁,又问了此番聚赌的总额,众人听了,心下皆已了然。
这为首的三个太监,一个是薛巾在宫里头认的干儿子,原在敬事房当差,这夜里偷了懒,差了巡夜的事儿,便跑去聚首赌钱来了。
另一个是锦妃宫里头的管事,平日里吆三喝四,也是这好赌之人。
再者,剩下这个大头,乃是原先裴美人屋里的,裴美人自打入冷宫以后,便投靠了御膳房的大太监,如今便是在御膳房打着下手。
这当头的几个太监都问清楚了,余的小太监,太后也不愿多记了。只是与曦嬷嬷吩咐,将这些骰子、赌牌一类的,一并都交予内务府烧毁,所有聚赌的钱数,也由内务府登记清楚了,权当登记入了库。
又说这三个为首的大太监实在作恶,各打五十大板,砍掉手,再撵出宫外去,从此不得再入内廷。余的小太监与宫女则各打三十大板,又革除三个月的俸禄,并拨入盥洗房行苦役。
锦妃见自个宫里管事太监也在其列,自当是脸上无光,向太后道,“臣妾手下的奴才,倒是个犯浑的东西,太后教训的事,也便该砍了手,才知道教训。”
孙瑶环道,“锦妃宫里的管事太监,平时里想来该是不玩的,约莫是现下年节里头,一时高兴过了头,便得有些错事。臣妾倒是相帮锦妃求个情,看在臣妾的情面上,还请太后饶了这太监一次。”
太后轻哼了一声,“这各宫的管事太监,你们平日不说,我也是晓得一二的。若说仗着主子威势,自觉比其余奴才要高一等,便狐假虎威,总惹是生非。更别提,这带歪了主子的主意,净挑唆干些肮脏的事儿来。哀家在这宫里几十载了,可是什么都见过的。要怪就怪他自个不该犯事,即是落到哀家手心里,自要拿他们做个严法,也叫其余宫人都有所警觉。这事儿你们也别多说了,哀家也就这么定了。”
锦妃与容妃听太后如此说,互看了一眼,也就不便多说什么,只得罢了。
到了第二日日间,茱萸因着昨夜劳累,一时睡过了头。待得醒来,这身上觉着有几分松软,便只靠在榻上歇息。
到了晌午,听彩莲进来呈报,说是沈誉来了,茱萸忙命彩莲将他请进昭阳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