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她听见了外头的熙攘,走过去,看见所有?人?对马路中间的接亲队笑脸相迎,仔细看,虽说是在笑吧,那笑却?比哭还难看,带了点仇恨和诅咒的意味,好像是有?什么人?拿了把大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笑一样。
徽月不禁好奇,都这么乱的世道了,居然还有?人?成亲。
况且这里离魔宫很近,也?不怕引来?邪魔喜事变白事。
她不禁为?轿子里的人?感?到惋惜,抬眸却?见抬轿的都是邪魔,原来?事邪魔族啊。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怪又怪在邪魔向来?无情无欲,怎会像凡人?一样成亲。
徽月正疑惑,听见旁边的人?小声议论,虽说得是方言,但她也?依稀能分辨出讨论的内容。
“哪家的小姐这么倒霉,要?嫁给?魔王。”
“不会是卞大小姐吧,我听说魔王上次踏平乌山就?是为?了抢卞大小姐。”
“蠢货,哪听来?的谣言,你难道不知?道魔王的白月光回来?了吗?”
这几?人?皆是一惊,徽月脑中想法一闪而逝,很快又否决了,路今慈应该还没疯到这个程度,可能只是他们听错了。
送亲队阵仗可真是大啊,邪魔开道,鸾鸟高?歌,花轿流苏闪了众人?眼?,未被推开的雕窗上刻着“龙凤呈祥”,金线红底,轿中新娘的身份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这个方向的确是去往魔宫……
徽月跟着,看清送亲队为?首之人?的脸时瞳孔一缩,满头白发的爹爹骑在汗血宝马上,脸色难看,傀儡符贴在他背上,四肢僵硬,他双目猩红,恨不得现在就?掐死路今慈。
不是,神经病吧他!
送亲队一到魔宫,天色瞬变,乌云压镜,眨眼?功夫就?下起了雷霆暴雨,水坝溃堤,洪水淹没了魔宫,天公不作美,路今慈脸色在闪电中如同厉鬼一般可怕。
他一身喜庆的新郎服,脸上阴晴不定?。屋外的雨倾盆落下,门拉开,花轿停,白雾缭绕与雨线融合在了一起。
新娘挑开帘,朝他走过来?,她手有?着死人?般的苍白,走路一步一响,动作僵硬,左摇右晃,明显是贴了傀儡符,白雾越来?越浓,在场的人?屏住呼吸不敢多说一句话,甚至乐师也?被吓到了。
路今慈声音阴冷:“怎么?要?我教你们奏乐?”
若不是亲耳听见,喜乐原来?还能吹得这么难听。
徽月看着都快要?气?炸了。
冥婚,他真的敢!他神经病吧?违背人?伦的畜牲,路今慈为?什么没有?遭天谴。
她真的看不下去了,对天道咬牙:“你不是说我的重生是有?人?求来?的,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还嫌我不够恶心?要?么就?别看了,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回事就?行了。”
有?够倒霉的。
天道笑眯眯的声音传来?:“你现在相信了?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路今慈握住新娘的手,将牵巾的一端递过去,红绣球吊在牵巾的正中央,在他人?眼?中是那么嘲讽。旁边的邪魔看不下去了,小声劝说:“主?上……阴阳有?别,您还是冷静……”
话还没说完他脑袋就?跟西瓜一样地炸开,脑浆流满一地。在场的无论是人?还是邪魔脸色都越发难看,孽缘啊。
红烛落泪,只有?路今慈专注地看着一旁的少女,眼?神炽热。无人?会真心祝愿这对新人?去。
司仪眯眯笑着,声音如泥石流一样难听:“主?上,吉时到了。”
路今慈话语中都染上疯狂,笑得很妖:“月月,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
暴雨几?乎掩盖了所有?声音,这一声不知?讲给?谁听。
听在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耳中比凌迟还狠,他看着自己?的女儿与仇人?成亲,几?乎是将整个修真界的脸面按在地下践踏,月月要?是知?道会痛苦的吧,他呼吸越来?越沉重。
“一拜天地。”
新娘如同皮影戏上的偶人?般鞠躬,露出一节惨白的手臂,还好有?盖头,看不见她的脸,掌门的心在滴血。
“二拜高?堂。”
新娘僵硬地回过头来?,耷拉着脑袋看起来?莫名悲伤。路今慈也?转过身,明白如玉的脸在雷电中显得异常俊美,唇红齿白,任谁都想不到魔王竟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他笑道:“岳父。”
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多余的表情。
在掌门眼?中却?成了炫耀,瞧您女儿还不是成为?我新妇。
掌门突然挣脱傀儡符的束缚,提剑刺进?路今慈心口泄愤,掌间带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料想不到。
“主?上!”
“大胆。”
掌门冷笑:“岳父?路今慈怎么有?脸说出口的?我女儿来?到这个世界上上是被人?疼被人?爱的,不是被你折磨的,冷眼?的,嘲讽的,若是真心待她好,就?算是嫁给?凡人?又如何。路今慈,你觉得你配?装什么装?我捧在掌心里的月月凭什么你一来?就?被你折磨成这样,你还有?理是不是?要?我祝福你?做梦!我早就?说过,就?算整个长衡仙山都欠你,我女儿从没欠过你,你这个畜牲!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早就?该去死!”
在路今慈目呲欲裂的目光中将她口里的魔珠拍得粉碎,他撤下盖头翘开徽月的双唇,怔然笑道:“月月,你现在自由了。”
“爹爹很快就?下来?陪你。”
尸体化蝶,随风飘散。
宋徽月在暴风雨中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