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讶异的抬头,只见那公子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正与自己年纪相仿,眼中带着些欣赏和跃跃欲试,却看也不看那女孩子。
柳湘莲瞬间明悟,这公子只是见她漂亮,不过一时兴起。只有人同他争抢,自是不能让的,但如今自己更叫他感兴趣,自然不会再揪着那女孩子了。
柳湘莲看了周围一圈,“那她?”
锦衣公子却不以为意,“我已掏过银子了,她自是跟着我。若你愿意跟我,那把她送你也成的。”说着便轻蔑的瞥一眼那瘦弱的公子。
柳湘莲便问:“不知公子是……”
那小公子仰头,高声道:“我薛家乃是紫薇舍人之后,我便是薛家家主!”
柳湘莲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可是与贾家联络有亲的薛家?”
“正是。”那小公子骄傲的颔首,又有些惊奇的看他:“你知道贾家,我并没有见过你,你是京里来的?”
柳湘莲便拱手:“我受世叔差使,来南边办事。”
那薛家公子越发高兴,两步走过来,拍着柳湘莲的肩膀:“既是世兄来此,如何不来家里。”
说着便要请柳湘莲去薛家。那位瘦弱的公子还要跟,便被家丁拦住,近不得半步。
那薛公子却不管他,只在前面走,一边还同柳湘莲道:“你才来,不知道,那冯渊是个……”他挤眉弄眼的用手比划一个手势,“知道吧。这丫头若是跟着他,不定如何呢。跟着咱们这样的人,竟是为她好的!”
柳湘莲不想这薛公子竟是个自来熟的,便道:“薛公子……”
那薛公子将手一挥,“咱们兄弟无需这般客气,我单名一个蟠,字文龙,兄弟如何称呼?”
柳湘莲失笑,也与他通了名姓,两人便做兄弟称呼。
那薛蟠今日认识了柳湘莲,敬他身手好,也爱他这般人品,心中喜不自胜,一定要带他回府。
柳湘莲忙推辞:“薛大哥哥,不是兄弟我没有礼数,不去拜见伯母,只是身上有差事,实在不敢耽搁,不若我们就此作别,以后再见罢。”
薛蟠听他说的有理,且贾家的差事,他也不敢怠慢的,只能答应了。只执意置了酒席,与他送行,“兄弟今日有事,自是先去,只回来时咱们再聚,可说定了。”
柳湘莲见他虽粗俗些,却也是个直人,只能受了。
两人像模像样的叙一番契阔,柳湘莲便要走。只那女孩子却要跟着。如今薛蟠看柳湘莲如自家兄弟一样的,自没有话说,只看柳湘莲如何决断。
柳湘莲性情中人,也不放心只留她一人在这里。但他有事要办,带着个女孩子着实不方便的紧。
正为难间,薛蟠突然道:“柳兄弟若是信得过我这个哥哥,便把她给我带走。我替你好生看顾,待你回来时,再来领走便是。”
柳湘莲正要答应,便听那女孩子声音细细地道:“我家就是姑苏的,我是被拐的!”
这便是非要跟着了,好在金陵离姑苏不过一日的路程,不算很远。到了姑苏再送她回家,也是便宜。
这厢想定,才与薛蟠告别,又另寻了一辆马车,叫那女孩子坐着,这才出城往姑苏而去。
却说薛蟠,见了柳湘莲,人物品格皆是他生平仅见的,心中激动,再看平日结交的那些人便有些索然无味。只可惜他有差事在身,竟不能畅叙幽情!
他艳羡柳湘莲一身好功夫,倒也自己在家跟着武师傅好生学了几天。薛太太见他安分了,自是喜不自胜,只每日给他炖些汤汤水水的,也不管他。
这般才过了三两日,便有门上的人来报,说是薛蟠打死了人,人家家里人来讨说法,正在门上等着。
这可吓坏了薛太太,忙叫了薛蟠过来问话。
薛蟠不是个怕事的,但这般诬陷之事他如何能认!
薛太太气的直哭:“人家都找了来,你还不认!我说你这几日竟没有出去,我还道是你知道上进了,竟是白高兴一场。原来是闯了这样大的祸事,才不敢出去!”
薛蟠气的直跳脚:“我说没有便是没有,妈竟不信我,只相信别人!若是父亲还在,定不会如此!”
薛太太听他说起丈夫,想起以前丈夫在世时的光景,也是悲从中来,再忍不住,搂着薛蟠便嚎啕大哭。
他妹子薛宝钗虽也心酸,但看着母亲软弱,兄长懵懂,为了不叫下人们看了笑话,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
她止住泪,看着薛蟠道:“哥哥只说我们疑你,却不想你平日闯了多少祸。如今人家找上门了,妈才来问你。你既说不是你,那便将实情说与我们知道,如何竟同妈怄气?”
薛蟠无奈,便将当日之事一一道来,最后还说:“那冯渊看着就不是个长命的,他自己死了倒好,竟赖到我的头上!可见他们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