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毅刃不喜地说:“你这样的阶级意识还能教好学生?”
汪导一抖,捏着手帕尴尬地说:“对不住啊,我这人嘴比脑子快,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毅刃这点跟佟虹雁一样,话不投机便不浪费时间,不等汪导解释,说了句:“我上去了。”后面汪导轻轻呼唤他,他也置之不理。
有这时间,不如花在苏柳荷身上。他跟她相处总觉得时间不够,浪费一点他都心疼。
回到寝室里,顾毅刃穿着衬衫坐在课桌边书写。写着写着视线总往手上瞟。
柔嫩香滑的触感在他掌心流连,他感觉掌心被灼烧。想到十指相扣的敏锐触感,他动了动喉结。
从前无法体会恋爱中的情侣光是简单触碰会产生很大的愉悦感,现在他体会到了,甚至回来不想要洗手。
他摊开手,嗅了嗅掌心,希望能闻到苏柳荷的气息。她的气息又轻又软,在颈窝里刺的他心脏酥麻。而她的小手,竟让他扣着扳机分毫不动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样的触碰无异于饮鸩止渴。
顾毅刃回忆起她触碰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的腿——感觉不对。摸了摸自己的腹肌——感觉也不对。摸了摸胸口——感觉还是不对。
从食堂回来,静静站在宿舍门口的几个人看他摸来摸去,面面相觑,小声嘀咕。
“这多少有点毛病了。”
“太子爷有点毛病也是应该的。”
苏柳荷把屋子打开透透气,看到对面金豆儿家亮着灯,便进屋分糕点。
金豆儿早慧,还没有大人的市侩,嘴巴能说会道还甜,时常陪苏柳荷聊天吃饭,苏柳荷稀罕得不行。
搭子虽小,也是个人啊。她去刘燕家找金豆儿,把蝴蝶酥和其他糕点拿给小搭子。
小搭子今天不成了,数学得了七分,眼泪汪汪地数手指头。
刘燕见了说:“你先别管她,我待会上你屋里织毛衣,让她自个儿算算数。省得整天跟个话痨似得,说什么都能插上两嘴。”
苏柳荷在教育面前低下头颅,放弃跟小搭子赏月吃点心的计划,欣然邀请刘燕到屋里来。
顾家老保姆不光给苏柳荷包了点心,投桃报李还送了罐洋咖啡。
苏柳荷顾不上这个豆儿那个豆儿,这样烘那样磨的,厨棚里的水壶烧开,拿着吃饭的瓷碗进屋,给自己和刘燕冲了两碗。
咖啡醇厚香气在客厅里飘荡,苏柳荷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穿着大拖鞋的脚尖荡了荡。
真快活呀。
刘燕学着苏柳荷闻了下,闻不出什么滋味。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哎呀妹子,你咋把苦汤药给我泡了呢。”
苏柳荷哈哈笑着说:“这是进口货,洋人每天都要喝一杯呢。”
刘燕说:“治啥的?”
苏柳荷说:“…嗜睡?”
刘燕一拍大腿:“肯定管用,喝一口嘴巴苦得我都精神了。”
苏柳荷笑得直抽抽,端着刘燕的碗把柜子里的奶粉和白砂糖给她兑了些:“我平时喜欢喝纯的,好久没喝也觉得苦。加了这些你尝一尝,味道更好。”
刘燕不好拒绝苏柳荷的安利,脖子伸的老长怕喝下去吐在身上。她小抿一口,砸吧砸吧嘴说:“洋人的东西就是怪。越砸吧越香呢?肯定是你舍得放好东西,我瞅着都心疼。”
苏柳荷说:“再好喝你就这一碗,不然晚上睡不着别人还以为咱们院里养了只猫头鹰呢。”
刘燕也哈哈大笑,畅快地说:“我要是像你有这么漂亮的大眼睛,不怕被人当成猫头鹰。”
她们面前有咖啡,小碟子里还放着各式点心,看起来精致洋气。刘燕知道苏柳荷的对象有本事,更觉得她对象有眼光,这样的好姑娘就要细心照顾着,有什么好的就得这样堆起来。
客厅门敞开,方便刘燕盯着对屋的金豆儿。门前肖婷婷经过,闻到奇妙的咖啡味道转过头瞅了眼,然后迅速离开。
苏柳荷给顾毅刃织的毛衣到了收尾的地方,刘燕也习惯她织一会儿玩一会儿,慢吞吞像只小乌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尊重!
刘燕正在给金豆儿接毛裤,大红毛裤裤脚用翠绿毛线接长,主打一个喜庆。
她跟苏柳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渐渐地发现苏柳荷的不对劲儿。
这已经是第五次抹雪花膏了吧。
怪不得小手看起来就嫩,一点也劳累不得啊。
刘燕当姑娘时也没这样精细过,偷偷打量着苏柳荷的做派,看她涂完小手,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又拿起雪花膏。动作慢悠悠的,拿到还发愣。
上海女人的雪花膏在供销社里得有关系才买得到。苏柳荷不光用来擦脸,还当做护手霜用。
苏柳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晃神儿,想起草坪上十指相扣的手,指缝的触感还在。顾毅刃人如其名,皮肤跟刀鞘一样结实,插在指缝里,她觉得胀痛。痛着痛着,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心口。
“妈妈!花仙子!我写完数学作业啦!”金豆儿在对面喜气洋洋地喊道,瞬间将苏柳荷拉回现实。
苏柳荷发现自己的还捂着心口,转头看到刘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大姐。”苏柳荷挠挠头:“奇怪啊,我觉得我有点不对劲儿。”
刘燕客气地说:“我看也是。”
爱意的一角
十二月十二日,天空扬起小雪。
窗户上凝结着晶莹的冰花,公用水龙头上了冻,天天清早率先使用的人会拿老虎钳敲打里面的冰块。
叮叮当当的声响,苏柳荷也不用担心会迟到,懒洋洋地从被窝里钻起来扒拉着窗户往外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