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桑榆记得刘妙宜这个人物,上辈子也算是个倒霉鬼。
刘妙宜颇有几分姿色,尤其一双眼睛与自己竟有七八分相像。
上一世,因着黎谨修又在长春宫过夜,云筱柔便同他怄气。
这刘氏趁此时机,在皇帝每日下朝必经之处唱小曲儿,意图夺宠。
结果自是可想而知,黎谨修了一通脾气,将这刘氏撵到西北角一偏僻处所去了。
今生此刻,黎谨修还没那么厌恶自己吧?而且,这刘氏的罪名还变成了谋逆?
谋逆大罪,若坐实了,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刘氏不过是个浅薄势力、一心想爬高些的小妃子罢了,不至于,不至于。
穆桑榆托腮沉思,一时竟没有言语。
白玉心看了她一眼,见她默不作声,便开口说道,“这刘氏胆子也当真是大,不经传召,竟敢擅闯养心殿。若认真问罪,确实用心可疑。只是不知,她这胆子是谁借给她的?养心殿那是什么地方,随便就能让人闯进去么?”
刘妙宜能这样轻易就跑了进去,门上没有打点,那绝无可能。
白玉心又问道,“可有打听清楚里面情形,这刘答应只是因着擅闯养心殿获罪的么?”
董三宝回道,“回白主子的话,起先都不知道,后来书房里伺候的宫女乐清传了信儿出来,说这刘氏送了一碗荷叶莲心汤进去,头上戴了一柄赤金芍药钗,额头花钿用了金箔、青鱼骨化了一个鲛人妆。所以……”
白玉心垂眸浅笑,轻轻睨了穆桑榆一眼。
“无谕而闯入养心殿,意图刺皇杀驾。再加上那金钗、金箔等物,又违了制。皇上降罪,倒也不足为奇。”
穆桑榆淡淡说道,并不把这件事狠放在心上,拿起手帕擦了擦豆蔻嘴边的核桃渣滓。
“这刘大人白养了女儿一场,送她入宫本想提携着家族光耀门楣。如今可好,光宗耀祖是不成了,怕不是家族还要受她的连累。谁让这刘氏好死不死的,学什么不好,偏生要学咱们娘娘。”
阿莫搓去了桌上的核桃壳,插了一句嘴。
白玉心微微一笑,向穆桑榆说道,“姐姐,这最让皇上恼火的,怕还不是不守规矩呢。”
嗯,那是自然,最让黎谨修恼火的就是又想起她来了呗。
白玉心自是不知穆桑榆心中这天差地别的想法,她倒是看得出来,皇上心里该是很看重姐姐的。
若为皮相美色,那有如斯美女送上门来,该笑纳享受。
若全然不放在心上,那顶多斥退刘妙宜便是,也不至于如此动怒。
能这般大雷霆,那是碰了他心中绝不准人碰的地方,刘妙宜所作所为,亵渎了穆桑榆在他心中的形象。
这件事在长春宫并未掀起什么风浪,不过如春水涟漪,简简单单的就过去了。
倒是翊坤宫之中,梁成碧收得消息时,只觉屁股都凉了一半。
这到底是为什么?
本当万无一失才对!
黎谨修不就是稀罕穆桑榆那张脸么?趁着穆桑榆不理他,送了一个更新鲜水嫩的到他跟前去,怎么还惹出祸来了?!
之前瞧着穆桑榆永寿宫外拒宠,该把皇帝得罪的狠了。再算算日子,皇上也很有一段时日没有招幸她,正该憋了一肚子的火才对啊。
什么擅闯养心殿意图谋逆,衣物饰品违制等等屁话,在她看来,不过都是黎谨修在蓄意找茬。
毕竟这些事,穆桑榆曾经都干过,甚而还更过分。
去年重阳节时,为了些想不起来的琐碎事,穆桑榆同黎谨修激烈口角了一番。黎谨修了一通脾气,连着数日都没理会穆桑榆,也再没去长春宫过夜。
之后一日夜晚,都过了子时,穆桑榆居然打扮成了个宫女,买通了李德甫,偷溜进了养心殿寝房之中,爬上了龙床。
没羞没臊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两个人又好的跟没事儿一样了。这半夜三更,不经传召,甚而都摸到了皇帝枕席之侧。论起来,穆桑榆罪加一等才是。
怎么轮到刘妙宜,就出来这么一连串的罪名,还一个比一个唬人。
皇帝也未免忒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