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近三十年,只有那短短半载与你一起的时光是快活的。
他似乎也只有想和吴有话在一起这么一个愿望是清晰的。
极为可悲又可笑,他却不想改了。
萧辰晏忽然明白了,他来见吴有话,甚至不是来求对方回头,只是求对方亲口告诉他,他萧辰晏这一辈子唯一一个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
那天的雨真的很大。
在吴道华的记忆力,他和娘从白日一直等到晚上,然后他娘总算是坐不住了,拿了把伞又要往外走,却就是不带他。
小时候的吴道华瞪着眼睛,听了一整夜上哗哗哗的大雨,总算等到他娘回来了,却仍然没看到爹。
娘说,她把爹带回来了,只是受了伤,不舒服,直接先睡下了。而后几日,吴道明每天都去吴有话房里找人。
他爹虽然天天都只待在床上,一开始却还是会陪他玩,和他说说话,过了七八日,每次去却都只能看到爹爹在睡觉,连吴道华都替他觉得羞羞。
但是然后,他爹就不在了。
“与人比武,最累的时候,不是你要杀了他。而是他要杀了你,你不想杀他,却又得赢了他。”
“当年虽然我救了他,但他确实伤的太重,多年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复发……我其实也一直知道,就算一直安安稳稳的,他也不可能与我活到白头偕老了。”
“只是来的太快,太突然,而且……毫无意义……”
“那时候,吴家里里外外挂了白绫,萧辰晏一定知道了。”
“……萧辰晏怎么死的?”
“病死的。”姜红叶冷笑了一声,“那时候虽然我已经被喂了毒,但好歹也是记事的。”
“有话死了,还是因为他死的……萧辰晏怎么活的下来?”
“……”吴道华不说话了。
“情痴入此魔,……”姜红叶慢慢收了笑。
这硕大的院落,在她大部分的回忆里,都是与吴有话一起度过的。
以至于在她回来之时,第一步迈进多年未进的小屋时,愣了许久。
为什么……没有人,在屋中等她?
☆、番外
一般人家大婚,有三书六礼,算良辰卜凶吉,过程繁琐。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这时才该下聘书。
纳采是请媒提亲,备礼提亲,问名问二人姓名是否相和,出吉兆。问名这一套,在武林中少有人信,凌漠寒自然也就跳过了,似乎是怕过程拖得太久,还把纳采与纳吉合在了一起。
吴道明站在门口,手里捏着那薄薄一张聘书,眉头皱了皱,又展开,最终将聘书收在了怀里,嘴上却说道,“此等大事,我不能自己拿主意。”
白洛枫笑着点了点头,忽而吹了声口哨,过了一会儿,两只灰雁从天上飞下,双双落在吴家院墙之上。
“纳采要备礼。”白洛枫说道,“公子说,雁为候鸟,顺应阴阳。”他顿了顿,又道,“雁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
“……”吴道明好不容易展开的眉又皱起来了。这话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若说好,是说这感情忠贞。说不好……雁失配偶,这么听着颇有点刺耳,就算是凌漠寒死了……他弟弟这一辈子估计也过不好……
吴道明倒一点也不排斥这两人能真正名正言顺的一起。作为哥哥,凌漠寒的身份不太要紧,只要对方能对道华好,且真爱他,又是道华喜欢的。
不过大婚……
虽然吴道华好歹是男人,并不看重这些,但如果说婚礼不办,吴道明总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弟弟。要是办呢,吴家的地位十分尴尬。若是不想将魔教的事情抖落出来,就不能风风光光的办,甚至还得藏着掖着……若是光明正大合盘拖出……白道盟这几年虽然与魔教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吴家嫁了一个还嫁第二个……而且嫁的还都是魔教教主……总是要惹出些是非。
虽然吴道明有时觉得,什么白道盟,或是别人的看法,也并非如此重要。
不过他到底知道,吴家不是他一个人,更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白洛枫看吴道明表情阴晴不定,忽而稍稍有些担心,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己怀里。
……他可是带了一沓聘书来的……按教主的交待,是不下到对方同意不能住手。
他看吴道明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咳了一声道,“还望您传予吴家家主……”
吴道明这才啊了一声从思绪中脱出来,说道,“还请稍待片刻,我去与家主商议。”说着,也没请人进门,这道并非他故意,而是送聘书来,理应就要在门外等候。
他正要往里走,一抬头这才发现里外早围了一圈人,忍不住沉声道,“看什么,都给我回去习武!”
“……”有热闹可看哪儿那么容易走!!
“尹淙!”吴道明提高声音叫道。
尹淙就站在苏聿身后,猛一抬头,只听吴道明道,“把人带走!”
“……”尹淙与吴道明同辈分,看了看一群师弟师妹,又哭丧着脸看吴道明,只听吴道明继续道,“不走的!今夜通宵站桩,站到明日,明夜继续,连站三天。觉得自己受不了的,现在都给我回去!”
“……”这下大家总算是不情不愿的开始散了。
吴道明摸了摸苏聿的头,没说什么,匆匆往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