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距离她半米远的少年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抿着唇,微垂着眼,默默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的侧脸那里,感受到火辣辣的一片后,这才慢慢直起了身,将放在凳子上的书包里的手电筒拿了出来。
那几分钟内,他正弯腰找放书包的椅子,结果就遭遇了无妄之灾。
不一会儿,姜颂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刚刚我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
陆北屿冷冷瞅着黑暗中说话那处,毫不客气地呛了声:“你刚刚打的是我的脸。”
说完后,他拿着手电筒,摁开了开关,那一刻,刺眼的灯光响起来,照在他的下巴上,同时伴随着,还有女孩一声尖锐的叫喊声:“有鬼啊——”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抬起手就挥了过去。
又是很响亮的一巴掌。
陆北屿根本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五分钟后,手电筒仿佛被抛弃的孩子,被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上,只敢发出微弱的光
芒,左右两边坐着俩人,气氛几乎压到了冰点。
当然,气压最低的,还是脸上仿佛结了冰的少年,那张俊俏的面容上此刻写满了不爽。
姜颂在一旁噤声,头就差埋进地里面,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陆北屿一个听不顺心,过来掐死她。
而处于雷区里的少年沉着一张脸,唇角紧绷,眉眼阴沉,反复闭了闭眼,试图把心底里那股子怒气压下去,可还是止不住越想越火大。
他陆北屿,这是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刻,连着被一个女孩扇了两个巴掌?
陆北屿想到这里,倏地重呵了一声。
旁边的女孩如鸵鸟头埋的更低了。
陆北屿敢保证,这绝对是自己出生以来最耻辱的一天。
绝对是。
他重重磨了磨牙,直接给自己整气笑了,干脆服气地转过头,对着旁边正低着头诚心自省的女孩,冷冷开口:“姜颂,怎么,鬼会长我这么帅的一张脸?”
姜颂:“……”
关注点是在这里吗?
但她还是无比诚恳地给他道歉:“对不起,我刚真没看清楚。”
想到刚才的事情,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头:“那我也不知道你会那样打开手电筒啊,况且你看我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女孩……”
况且那么一个大教室,真挺吓人的。
陆北屿轻呵一声,冷冷嘲讽:“你可不是势单力薄,你的手还会乱打人,厉害着呢。”
姜颂不吱声了。
陆北屿说完后,深吸了口气,别开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毕竟眼不见为净。同时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不和她一般计较。
毕竟男子汉,心胸要宽广,能装得下天地,况且她也不是故意的。
两个巴掌算什么?
难道他还要打回去?
这也踏马的太不是男人了。
十几秒后,
少年臭着一张脸,转过头来,对女孩说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威胁:“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能说出去。”
但多少有些不熟练,语气带了点别扭的生硬和羞耻。
毕竟连着被一个女孩打两个巴掌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
姜颂深知男生那点要强不愿意丢面子的性子,关系到男人的尊严问题,她没有任何犹豫,很是庄重地朝他立刻点了点头,伸出手作发誓状,真诚看她:“你放心,我绝对不说,如果说了,那就让我的化学成绩永远不及格。”
从最后一句话足以看得出她的诚意满满。
陆北屿冷冷掠她一眼,点了下头,算是勉强满意,慢悠悠开口说道:“这应该是学校正常的线路检修,大概十几分钟后就会来电。先拿这个手电筒扛一下,等来了电再走比较安全。”
姜颂认同地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安静到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好像……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姜颂刚想随意开口说点什么,就看见陆北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从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了几瓶化学试剂,她一愣,忍不住开口问:“你干什么?”
陆北屿神情不变,看了眼瓶子上贴的标签,然后放在手电筒可以照到的地方,然后朝着姜颂挥了挥手:“过来。”
见他这样,姜颂也看出来个七七八八,手撑在桌子上,好奇地看向那些封闭的试剂:“怎么,你要做实验啊?”
陆北屿不置可否,低头边往上戴白手套的同时,浓黑的眉眼往两边散了点,随意开口说了句:“不觉得干等着很无聊么?”
因为是在做很喜欢的事情,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放松,之前的紧绷劲儿总算散去些,眉眼散漫着,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偏过头看向她,想到什么,弯眼笑了下,黑眸里露出几分自得来:“不是想学化学么,今晚先让你见识一下化学真正的浪漫。”
想到刚才银镜反应出来时她张大嘴巴吃惊的那一幕,跟在水里呼吸的鱼儿拼命呼吸一样,陆北屿忍不住从唇间溢出一声嗤笑,带了点恶劣地开始在言语上报复她那两巴掌:“别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姜颂:“……”
她撇了下嘴,没怎么当回事:“显得你有多厉害似的……”
旁边的少年还真就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稍稍往回弯着,那双眸子里装满了霁明清远的笑意,吐出的声儿发沉:“那就好好瞧着,哥今天给你带来一场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