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真真看着地上的女人,没有说话。
她会是阮辽的心魔也并不奇怪。阮辽幼时被她□□虐待,肆意打骂的经历不计其数,在阮辽的少年时期,他也常常因为童年的经历梦魇频生。
但楚真真总觉得不对。
上次任务,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治愈他的心魔上面。楚真真临走前也确认过很多次,阮辽的心魔早已根除。
如今怎么会无缘无故故态重萌?
况且,这心魔身上,竟然一点魔气也没有。
楚真真心中的某个念头一动。她望向阮辽,困惑地道:“这么多年了,你仍旧怕她吗?”
阮辽道,“我原已经不怕了。只是后来你走了,我夜里又常常魔魇,渐渐的便心魔复生。”
他语声低低,神色惘然,说出的话像在讨宠。
楚真真朝前走了一步,她像从前那样,伸出双臂抱紧了阮辽,一只手掌抚在他背上轻拍,姿态像极了哄孩子。
拍了一会,少女状若无意地一偏头,问道:“我如今并非本来面貌,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话音间,楚真真脸上的易容渐渐消退。
与此同时,她指间一道赤红色的精纯灵力已经流窜到地上那个女人的眉心。
地上的女人一瞬间剧烈变化起来。
须臾之间,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在树林间弥散开来。
地上,赫然是一具血肉模糊、肠穿肚烂的女尸。
雨下得很大。小阮辽走在路上,神色冷冷的。他既没撑伞,也不避雨,只是一意孤行地走。
他早上才被家学里的夫子赶出来,身上还穿着家学的修道服。雪白的修道服浸着雨水,软塌塌地贴在身上,有种蛇鳞似的冰凉触感。
很冷,很湿黏,水湿透全身的感觉并不那么舒服。
阮辽依旧朝前走着。他今日在课上的表现太差了,连握剑的姿势都弄错了。同砚们看他的表情喜气洋洋,嘴巴在高声的笑着,像是在围观什么珍稀而不多见的灵兽。夫子说他根本不用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剑修的。
是的,他太差劲了。他只是阮氏的旁支,天资平庸,不该肖想做什么剑修。
雨仿佛没有停的意思,而且越下越大。
阮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刚从家里出来。他的家只是一间逼仄的下人房,房里住着他娘。
他娘见他这样回来得这样早,便知道他没有好好修习,扬起马鞭就打。事实上不管他有没有修习,只要她心情不好,马鞭就会落下来。
譬如此时,他身上都是伤口。娘今天不知跟谁要了根带倒钩的鞭子,打在身上比往日还要痛。
阮辽一直走,走到街道的尽头。
这里没有人,转角处的地上有一个破碗,在水洼里被雨点打得摇摇晃晃。
大概是叫花子乞讨的地方。
于是阮辽走过去,慢慢抱膝坐在那里。
叫花子都知道去躲雨,而他不会躲。就好比他的修剑天资一样,家学里最差的弟子都不会握错剑,而他因为手腕的鞭伤太疼,剑握在了手里也能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