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称宿敌,两人之间相处的态度也远算不上。
明秋色一贯是个有话直说的人,故而他又问道:“仙君已臻大乘,若仇恨谁,顺手便抹去了,何必留她,甚至还——”还让她住进自己的殿宇。
他话没说完,便感到一股森冷的剑气警示般地掠过喉头。
仙君嗓音冰寒,字字分明:“与你无关。”
明秋色出去之后,阮辽独坐了许久。
他眉宇间再次浮起黑气,甚至不必对镜,阮辽也明白自己心绪是如何不稳,模样是如何难看。
方才的话,本不是他该说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明秋色一定会把这样异常的话语告诉楚真真。
她听后,又会作何感想,又会如何看待自己与她的这段因果?
仙君阖上眼目。心底是一片颓然的冷寂,他无意识地蜷起五指,指尖抵在掌心冰冷的寒意,愈发提醒着他方才言语的漠然。
简单将一段关系归结作敌对,是一件极冷酷的事。
可阮辽依旧不可自控地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就这样漠然的否定了他们之间相处的那段光阴。
真真听到这样的话语,会伤心吗,会难过吗?
会如他一般难以自控,忍不住来找他分辩清楚吗?
一想到那样甜蜜的可能,阮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伸手,按上胸膛。
衣下是一块棱角分明的冷硬石块,如楚真真将缚魂石悬在心口一般,阮辽也将那块石头的对应体做成了护心镜,装在心口。
唯有如此,他心头的跃动才变得更加分明。
少女的每一丝心绪、每一分波动,以及她所经受的每一件事,都会如实的通过这块石头触及他的神魂和心脏,所以他事事皆知。
他很眷恋这样的感觉。
假使有人在殿中,便会瞧见,座上的仙君衣襟散乱,纤长的眼睫微微垂着,指节弯曲,自襟领处勾出一面鲜红的小小石盾。
将缚魂石拿去,就无法再窥知楚真真的一点一滴。
阮辽缓缓闭眼,攥紧了手上的护心镜。
他太期待结果,所以不忍揭秘。
分明取掉了石头,阮辽却觉得心口的搏动愈发的快。他起身,身形一动,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殿中。
阮辽回到了三昧阁的密室之中。他无法克制心绪,须得面壁自省。
真真若是要寻他,也自然会来三昧阁。
阮辽慢慢地想着,安静地在静室里等待起来。
这样一等,便等了三日。
楚真真并不知道这一切。缘因明秋色回来之后,并没有告诉楚真真这一切。
少年自殿中出来时,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
作为除妖世家的小少爷,明秋色自幼便是在斩妖除魔中度过的,对于生死倒是很淡然,故而阮辽的死亡剑风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