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阮辽说她奇怪,说她蠢。
从前的阮辽,原来是这样看待她的。
那现在呢?
楚真真捧起碗,灌了一大口甜之后,终究还是无法释怀这个问题。她自碗中抬起头,眸光沉肃地看向阮辽:“阮辽,你觉得——你觉得我如何?”
阮辽:“什么如何?”
“就是……你觉得我这人怎样?”楚真真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直接问:“你觉得我很愚蠢吗?”
阮辽闻言愣了愣,旋即弯了弯眉眼,笑起来。
他如实答道:“不觉得。”
“真真,你很好。”阮辽嗓音轻轻,眉目温和。
楚真真端着手里的汤,一时间没有动作。
不可否认的是,眼前的阮辽温柔得令她几欲心折。如果她一开始遇见的便是这样的阮辽,她或许丝毫不会觉得,阮辽对她的感情,会有除却心悦自己之外的第二个可能性。
可更加难以否认的是,昔日少年阮辽所述说的种种,像一道天堑般横亘在她眼前。
她对阮辽的态度从未变过。唯一不同的,只在于中间相隔的那两百年。
楚真真觉得自己看不懂阮辽。
她心口像是坠着一块沉沉的石,每每在将要安稳落地时,又一次被高高悬起。
楚真真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碗中甜汤。
喝到一半,她觉得太甜,渐渐不想喝了。但迫于阮辽的注视,楚真真只是抿抿唇,道:“有点凉了,不想喝。”
阮辽接过她手里汤碗,道:“我去热。”
楚真真想说算了,但到底没有说出口。她看着阮辽修长的背影,干脆将被子一扯,窝在床头,掏出了袖中的玉简。
给师门里的人发了一圈消息报平安之后,楚真真收到了一圈的回复——大致的意思,都是让她先好好休养着,这几日不必随行明府探查了。
毕竟受魔气侵染这事可轻可重,楚真真虽然不是什么娇弱之躯,但也决定先好好养上几日再说。
楚真真关上玉简,阖目靠在床头。
无端端多了几日空闲,不知道能用来干嘛。
九方界又不是现代,闷在家里也可以对着电子产品。玉简更不可能有手机好玩,这东西来来去去就只能通讯,没意思极了。
思来想去,楚真真又想到了明秋色。
楚真真目光暗了暗,她指尖划过玉简,缓慢而犹疑地想着一件事。
玉简表面,泛着浅淡的金光。一排修士名讳列表的最顶部,赫然是“小明”两个字。
算算日子,明秋色也到了必须得涤脉的时候了。
只是……她和阮辽的约定还有几日。
楚真真垂下眼,松开了握着玉简的手。她不是一个背信的人,既应承了阮辽,她也并不打算糊弄他。
况且阮辽岂是那般好糊弄的?天演仙君,最为人称道的便是全知全能。阮辽想知道的东西,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掩盖住他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