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岛上的唯一的读书种子,众人的心中是复杂的。
即使是海盗,那也是几千年中华文明熏陶下的海盗,骨子里对读书人有着天然的敬畏。虽然他们嘴不说,面不显,但态度明显与对其他十六岁的少年是不一样的。
梁大牙尴尬的抓了抓头,对夏杰民和气的说到:“芽仔啊!你爹的事。。。唉!吃海上饭的,就是这个命。。。。呃。。。那个。。。你明天早点过来,我明天白天还有事情要出去。。。这个。。。。“
夏杰民忙道:“梁叔您早点回去歇着,明早天一亮我就来。”
梁大牙道:“好!好!”顿了顿又道:“你跟万里同岁,从小一起长大,以后多带带他,沾沾你的文气。”
“梁叔说笑了,我和万里一向玩的来。“
“好好好”
说完,两帮人在岔路口分开。
待双方离得远了,梁大牙身边那总笑眯眯的三爷对梁大牙说到:“这小子真是邪门,看着是个少年仔,却总感觉比那些公社干部还正经,一点也不像个半大小子”。
梁大牙笑了笑,低声道:“正常,你也不想想他跟着谁长大,那位。。。。可不简单哪!”
“夏青山没福气,在那位身边几十年,没学到什么本事,但他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三爷也压低声音道:“哎!你总说那位不能惹不能惹,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梁大牙左右看看,现其他人都兴奋的说着藏宝的事情,才说到:“我也没见过,听我爹说,见过的都死了。”
“这么狠?”
“我爹当年也是响当当的狠角色,这周围几百里海域,就没听他说怕过谁,但唯独对这位,不敢有半点心思。临死还特意交代,遇事全力帮,没事当他不存在,不想这一脉绝后,就牢牢记着。”
说完他还叹口气:“这些年也没什么事要我帮的,我也就当他是个老木匠,倒也相安无事,没想到这次把山子给整没了。”
“对呀,这次为什么非要叫上山子?”
“万里前几天跟我说,芽仔现在读高中,用钱的地方肯定多。我就想着带上山子,到时分一份钱,也能减轻他家的负担,这下人没了,反倒不好弄了”。
“他妈的!那帮人怎么会只盯着那条破船开火?这下人情没捞着,反而可能成仇。”
“大家都想不明白。”
“明天怎么说?”
“按规矩办,现在的行情是二百,给他两百块钱或等价的物资,大不了以后你再私下照顾一下,不能坏了规矩。”
梁大牙犹豫了一下,道:“好吧,就这么办”。
一行人渐行渐远,夏杰民与蟹叔也回到蟹叔的小院,两人将机器搬到屋里。
蟹叔做了一锅面疙瘩汤,俩人沉默的吃完,夏杰民就回了葫芦谷。
此时天已擦黑,冬儿打着手电筒在谷口桥上等着他,他交代冬儿几句就回院子打水洗澡,洗完澡又去和曲木匠说了一声就回屋睡了。
没有站桩,也没有与冬儿对练,直接就睡着了。
今天一天,他的精神极度疲倦,睡梦中,他爹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娘。爹的面容很清晰,娘的面容很虚幻,总让他看不清。娘坐在厨房灶台后的火塘前,跟他说她不能随便回家,让他不要告诉别人她回来了,如果有人找她,千万要说她不在家。自己站在门边,心中欢喜的不会说话,只是不住的点头。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走来走去的,也不跟人说话,他使劲的看爹,希望爹告诉他,娘不会走了,但爹就是不看他。他想开口问他爹,可是他现自己动不了,嘴里也不出声音,他拼命挣扎。。。。。。。。。
然后,他醒了,满头大汗的剧烈喘息着醒了。
他在床上做了一会,好想回到梦里,想回梦里看清楚娘的脸,想问爹怎么回来的。
终究是一场梦,已毫无睡意,他在黑暗中穿上衣服鞋,走到院中,现隔壁厨房有光亮,他走了过去。
冬儿在淘米煮粥,灶台上昏暗的油灯,将冬儿的影子投放到墙上,扭曲的动着,像巨大的怪兽。
冬儿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也没有扭头看,将水米比例调好,转头对他甜甜一笑,又在灶膛里添了柴禾,才走向夏杰民,高大扭曲的黑影怪兽忽地罩住了夏杰民。
传来冬儿的声音:“起来了?走一趟?”
“好”
两人走到院中间站定,相互抱拳一礼,弓步搭手,然后冬儿先动攻势,夏杰民防守,度缓慢,配合脚步挪动,在院中转起圈来。
约莫持续了十分钟的慢动作,冬儿的攻势和脚下的步法开始加,夏杰民始终保持与冬儿的度一致。
随着二人的动作越来越快,进退间绕着院子空地转起圈来。
不知不觉间,二人呼吸开始急促,这时,夏杰民将冬儿的一个劈腿架开,冬儿一个鹞子翻身,夏杰民一声停,冬儿落地后站定身形,脸色有些潮红。
夏杰民也有些喘息,此时二人看向厨房门口的老人,等待他的评判。
这时一直以来的流程,二人对练,老人作出评判,或褒或奖,提出看法。
厨房中飘出米粥浓郁的香味,老人看向夏杰民:“芽子的套路有多长时间没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