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阿竹一脸无辜阿德模样,刘婶觉得自己的心肝更疼了。
茂林择好了菜,直起身来舒缓一下僵硬的腿脚,看着刘婶又一脸难色,出主意道:“刘婶,最近每天给阿竹哥哥送一样糕点便是了!”
“要是都收到一样的糕点,人家会不会说县令大人没有诚意?”刘婶有些为难地道,她虽怕麻烦,也舍不得阿竹被旁人为难。
茂林心里对阿竹瞬间又添了一层鄙夷,“哼,就知道哄婶婶和姨姨!”清了清嗓子,小姑娘端着菜篮,一本正经地道:“婶子,心意又不是单从你的糕点样式里看出来的,让阿竹哥哥随手写个佳句附赠在山头不就好了!”
王嬷嬷觉得茂林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点头赞同道:“茂林这回主意不错,老货你就听茂林的吧!”
“听茂林姐姐的!”一个软乎乎的小声音在外头穿过来,茂林伸头一看,笑道:“小寿星,你怎么跑过来了啊!”
福福今个着了身玫红的掐腰撒花群,一双同色的鲤鱼戏水绣花鞋套在脚上,跑来的时候,刘婶觉得院里的桃花好像又开了一样。
茂林放下菜篮,一把抱住小福福,埋着头在她脖颈上使劲嗅到:“哎呀,福福今个好香啊,没有和美人偷吃小咸鱼吗?”
福福嘟着嘴,看着茂林,脆生生地道:“姐姐坏,福福和美人没有,没有偷吃小鱼!”
刘婶逗她:“你跑这来,你娘知道吗?”
福福听到娘,忽地抿着嘴笑了,“娘不知道,爹爹知道!”
刘婶继续逗,“爹爹知道没用啊,娘不知道,一会你回去,不得挨板子吗?”
吴陵一向惯着福福,福福素来不怕,倒是张木三天两头就得揪着女儿的小耳朵,让她面壁思过,所以,福福对娘亲还是有些怕的,此时听到板子,两根小眉毛都快揪在一块了。
“喵呜,喵呜!”
肥胖的美人甩着一身柔滑光亮的毛,胖墩墩地拱在刘婶的腿上。
“哈哈,又来了一个吃货!”刘婶子摸着美人,笑道。
这时,便听到福福,嘀嘀咕咕地说:“福福有美人,不怕娘亲,美人会给福福镀光的。”
屋里的人,忽地都愣了一下,茂林年纪小些,便不知道福福说的是什么,呵着福福的咯吱窝,问:“镀光是什么啊?福福和姐姐说说好不好啊?”
刘婶和王嬷嬷互看了一眼,王嬷嬷立即出声道:“茂林你听福福瞎说,今个外头还有些凉爽,乘着她外祖母还没来,我带福福去外头买糖葫芦去!”
“好,好,福福要吃糖葫芦!”福福想到甜丝丝亮晶晶的糖葫芦,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王嬷嬷从茂林手上接过福福,出了厨房,便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去了街市。
八月十五的东大街上比往日更要热闹许多,冰糖葫芦,豆腐脑,碗糕,糖人,一样都不少地在东大街两边路旁贩卖,福福看的异常欢实。
“嬷嬷,福福要吃肉包!白白的肉包!”
王嬷嬷顺着福福的手指看过去,竟是曲家包子铺,她记得这是曲草家,不一会,便见曲草端着一笼包子出来,两年不见,曲草也抽个头了,也是个半大姑娘的样子了,许是常干活的缘故,竟要比相怡、茂林、婉兰几个,显得要壮上些许。
曲草自从娘被遣回娘家以后,便跟着爹爹过日子,还好爹爹没有另取,她和弟弟的日子倒也好过,弟弟也去了惠山书院读书,她便每日里帮着爹爹卖包子,爹爹因娘的事,不愿意再出面,所以这两三年,许多事都是曲草去做。
猛地一见到王嬷嬷,曲草心里也有些惊异,刘婶子她是常见到的,因为刘婶每日都要经过这边去菜市,刘婶子还教她做豌豆黄,她每日下午不卖包子,也能卖豌豆黄,银钱倒要比以前高上许多。
“嬷嬷,刚出炉的包子,草儿包两个给您尝尝。”曲草说着便腾出手来用油纸包了四个包子递给王嬷嬷。
“嬷嬷,包子,白胖胖的包子!”福福小声地趴在王嬷嬷耳边咕哝。
“嬷嬷,这是木姨姨的孩子吗?”草儿走的时候,木姨姨还没有生产,但是看福福的眉眼倒是和木姨姨有些相似。
“嗯,是阿木家的,小名叫福福,正嘴馋包子呢!”王嬷嬷也从刘婶子口里听了些曲草的情况,见她对自己和以往一样亲热,也不推拒,接过曲草递来的包子,微微笑道:“等福福再大两三岁,就让她来给你送糕点吃,你刘婶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曲草听王嬷嬷说这一句,嘴角的弧度不禁咧的更大一些了,“嬷嬷,木姨姨有时也给我带一些糕点来的,以后福福能一个人出门了,我就更有口福了!”
王嬷嬷听到张木也来看她,倒并不意外,只是心里却也没想过,木丫头真的能这般不计前嫌。
都在一个地方住着,出门便能碰上的,木丫头多结些善缘,也是庇佑福福,以后啊,至少福福在东大街上是不会被欺负的了。
福福在王嬷嬷和曲草聊天的时候,就忍不住碰了碰油纸包,热乎乎的,吓得福福猛地缩回了手,乖乖地靠在王嬷嬷肩上,不敢动了,不一会,见王嬷嬷还在聊,不由的心里又忍不住,再次伸出小嫩手指。
王嬷嬷一早就看到福福的异动,和曲草告了别,便握着福福的小手说:“福福,来,和曲姐姐挥挥手!”
刚偷吃被逮到的福福,听是挥手,立马抬起正准备羞愧地埋进王嬷嬷怀里的小脸,挥着小胳膊对曲草说:“姐姐挥挥,挥挥!”
“小福福,挥挥,吃包子再来找姐姐啊!”
见福福走了,曲草才回屋,准备再搬两笼包子出来,一进屋,常年沉默的爹爹,叹气道:“我和你娘都没了脸面,那女学馆里的夫子即还念着你,你便和她们多谢来往,以后,爹爹靠不住了,你还有个能帮忙的!”
曲草看着头发有些油垢的爹爹,忍住心头的酸楚,强颜笑道:“女儿知道的,女儿有爹爹靠,还有学馆里的夫子们,以后不愁找不到人帮忙的!”
曲掌柜听了女儿的话,便不搭话,早几年他要是劝住娘子就好了,事到如今,哎,不能怪旁人咯!
王嬷嬷和福福回去的时候,张老娘、张老爹和张树、桃子都已经到了,王嬷嬷过去打招呼,发现还有几个没见过的,看穿着,该是张木的老家亲戚。
出来问刘婶子,刘婶子说:“那几个啊,是阿木一个村的,年纪轻些的媳妇叫石榴,那个蓝布裙子的,阿木喊她方嫂子,我看阿木和她们关系挺好的。”
“阿木来这里有三年多了,也没见她回去啊?”王嬷嬷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要是在那边待得好,何苦来县城里呢,估摸着在那边也是有些不顺遂吧!”刘婶这话一说,王嬷嬷便想到阿木是二嫁来着,她前夫的事,周县令还曾传过,远在县城都如此,怕是在老家镇上,传的该更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