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真没有。
他就是忙,什么都忙忘了。
温阮不知道,他很久没见过六殿下,六殿下却并非没见过他,好几次夜黑人静,他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时,都是邾晏把他抱到床上去的,还没有立刻走,暗夜里看了他很久很久。
他也不知道,就这段深入浅出,跟外界事务没什么联系的时间里,他还被参了。
被蒙韦仪一个折子参到了朝会上。
说他堂堂国公府长房嫡出少爷,出门不照礼仪,不乘朱轮车也就算了,他得同六皇子成亲,六皇子可是龙子,礼部在过礼过程中现,他这个准皇子妃竟然没多少嫁妆,这像话么!
还有遇到麻烦,竟然不是家里长辈出来安排,要自己孤身上前对抗,就算赢了,也丢面子不是!
此类言语源源不断,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张折子。
看上去是参小少爷不懂规矩,可你细品,婚嫁是能自己决定的么?不能,全部须得长辈操持,‘嫁妆’没有,那必然是长辈的错啊!
遇到麻烦不请长辈出面,需得自己对抗,为什么?因为长辈不慈啊,还跟着别人一起欺负新找回来的小少爷!
这哪里是温阮规矩不够,分明是温国公府不懂规矩,怠慢皇室!
又是一场畅快淋漓的嘴架打下来,蒙韦仪得意回家,推开门,让老妻给他上茶:“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得参!越行得正的人,越不怕参,只有那恶人,才天天害怕我参他们!小少爷是好人,竟没多少人知道,多可惜,回头时间长了,再让温国公府那群女眷一洗一黑,没准还得被误会成坏人,我参他一把,才能把事闹大,我看谁敢再替温国公府那群恶心人说话!”
老妻气的拧他耳朵:“可你也把人放到风口浪尖了!以后被人欺负怎么办!咱们家受了人多少恩,别说小孙孙,咱们女儿女婿当年要不是他……”
妇人两鬓霜白,眉目慈祥,可不就是之前马车坏了,被温阮借了马车用的人?
蒙韦仪不敢推老妻,怕她站不稳跌倒,只能受着,斜着半边身子任老妻揪着耳朵,苦着脸喊疼:“行行行,记住了,你说了那么多遍,我忘不了!”
“那你还上折子参!”
“恩义是恩义,朝议是朝议,不是一回事!”
“行你说恩义是吧,”黄氏咬牙切齿,“那怎么没见你备礼上门去谢过!你妻女小孙孙受的恩,同你没关系是吧!”
“这不年不节的,没个由头,我怎么去,国公府的人又不行,叫人误会了可……嘶老婆子你轻点!”蒙韦仪还真琢磨了,“要不,叫女婿给他送点螃蟹?”
女婿这几年官做的还行,去年才去江南上任,若不是太忙,也会随女儿回京探亲。
黄氏愤愤松开手:“螃蟹要吃活的才好,那么远送过来,都死完了,你个死老头认识漕运的人么!”
蒙韦仪理直气壮摇头:“不认识!”
黄氏:……
蒙韦仪:“要不然,送几坛酒?”
黄氏恨铁不成钢:“我今早才从梁夫人那打听到,人小少爷自己就会造酒,那什么声名鹊起江南的玉壶春,就是他酿的,你还送几坛子酒,我看你就是酒坛子!”
“玉壶春?你确定?”
蒙韦仪腾的站起来,背着手围着桌子转了几圈:“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八月了……高低得随份婚仪。”
最近不行,至少这半个月,不行。
不知道哪个皇子挑起的,宫里又出了大事,连累到了后宫,宫人死了一片,前朝气氛也跟着不对劲,皇上每日上朝脸色都不好,朝臣们更是得懂低调,别撞枪口上。
终于一切安排的差不离,各处试验有人专门跟进,温阮才闲下来,有时间应约,和霍二少小酌几杯。
“难得的风平浪静啊……”
霍二少感叹着,懒洋洋靠在摇椅上,双手搭着小腹,吹着午后经过树荫庑廊微有凉意的小风:“正好可以好好筹备你的婚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