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孝顺些的,便这样顺从浑噩一生。”
她不“孝顺”,想为自己争取自由,才会被骗了也不想回去。
若回去,少不得一顿打骂,接着继续沦为权势纽带。
见崔瑄看过来,沈朝盈没有再说下去,微笑对视,崔瑄却明白她的未尽之意,毕竟就算是上四姓崔氏也逃不脱这些劣性习俗。
长辈如此,算不上不好,但是对比家中儿郎,确实是崔瑄垂下目光。
“不知女郎本应去何处”几乎是问出口,崔瑄便后悔了,这样私密的问题,不该问的。
沈朝盈却没什么羞愤心思,会因此羞愤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世间了。
“长安,肃国公。”
崔瑄一怔。
若换了别家,哪怕是几位大王呢,他都有底气安抚对方,向对方保证她回去以后的人身自由,但
但面对的是自己父亲
崔瑄面皮微热,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因为有个荒淫霸道的父亲而羞愧。
崔瑄虽与他闹僵了,但到底,名义上还是肃国公世子,只要母亲谢氏在一天,老国公就没法换了他。
同样,他再厌恶,那也是他的家,也得叫那人一声“父亲”。
两人都沉默着,显得狭小的车厢里格外安静。
沈朝盈反倒轻松下来。
看他表情大概是身为崔家人的愧疚?自知失言的懊悔?呵
“郎君,沈小娘子,清静庵到了。”
沈朝盈踩着脚凳下了车,在车下,又施以一礼。
崔瑄最终还是道:“女郎于市井中,若日后再遇难处,尽可来县署。”
罢了,小娘子有主意,有本事,有手段,他何必非做那恶人?
世间能少些怨念,便成全了罢。
崔瑄打定主意,以后再碰上沈氏女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朝盈笑了,深深一福:“看来小崔大人不但是个清官,还是好官。多谢大人泽心仁厚。”
听听,不计较她的“罪行”,就成了好官。
崔瑄头次被人当面这么直白又无赖地夸奖,有些无奈,却忍不住翘起嘴角。
——
算一算银子,已经攒了有快二十两,在这长寿坊租一间带后舍的小铺子,应当是很富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