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凡人之身,安安稳稳留在白家。”
“那父亲当初钻研这卷术法,又是想对谁用呢?”
岁篁愤怒地瞪着她:“当然是想对付本座!禁灵印刺印之时痛入骨髓,他只是想封住本座的灵力,好将本座一举拿下!用心如此险恶,你还妄想替他开脱!?”
白竹烟凄然一笑,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怜悯:“原来母亲都知道。”
原来她知道刺印之痛,也依然对自己下得去手。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真的如此微不足道。
原来自己从一出生就背负着恨意。
离开暮临朝时,白竹烟的心上已布满裂纹,而现在,那些裂纹早已蔓延至深,只需轻轻一碰就会化作齑粉,连同她的活气一并消散。
她徐徐在地上跪好,平静道:“父亲已经死了,无论他是想用禁灵术杀了母亲,还是想将您化作凡人留在身边,都已不得而知。可这些事,与我有何关系?”
“我自出生起,便一直待在族里,直到父亲身死,都没见过他一面。伤害母亲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为何一定要我承受这些?”
“因为你身上流着他的血!”
“可我身上也流着母亲的血!”白竹烟大喊。
“放肆!”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白竹烟脸上,她身子歪向一边,顾不得擦去唇角的血丝,复又重新跪好,抬起头道:“阿烟从未求过母亲什么,只这一次,求母亲放我一条生路,不要让我嫁给那个什么共主。求
求您了……”
她边说边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岁篁蹙眉盯了她许久,俯身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
“怎么,这么不愿意?”岁篁凑在她眼前说道,“你该不会,还在对衍宸教那个小道士念念不忘吧?人家都说了,看不上你,说不定在这一年里,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瞧瞧你那点儿出息,难不成还要学人族那套守身如玉的把戏?”
白竹烟面色灰败,眼中了无生气,只道:“我喜欢他,和他不喜欢我,是两码事。只求母亲,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见她如此,岁篁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松开手,起身道:“婚期就定在七日后,在此期间,你最好老实待着,不要动那些歪心思。你若敢跑,本座会立刻杀了外面那个凡人丫头,你好自为之。”
说罢,岁篁再不看她,拂袖离去。
她一走,白竹烟顿时失去所有力气,麻木地跪趴在地上。
暮临朝说,仙妖殊途。
她身为妖族,没有禁灵印加持,在人间迟早会被仙门察觉。即便有白家庇护,可白氏夫妇百年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而在妖界,竹域族境内有母亲坐镇,境外又都是共主九婴的地盘,无论她躲在何处,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何其可笑。
白竹烟侧躺在地上,伸手抱住自己的肩,左肩上被她刻意留下的伤痕久久未消,已然结了痂
,掩藏在层层纱衣之下。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岁幽过来的时候,便看见安静蜷缩在地上的白竹烟。
茶茶跟在后面,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可白竹烟身上却抽不出一丝力气,睁着空洞的双目,软绵绵地倒在她怀里。
茶茶急坏了,岁幽却似了然一切,她蹲下身,敛眉道:“母亲已经让人着手准备婚礼了。”
白竹烟扯了扯唇角,没有作声。
“其实,你嫁给那个九婴也没什么不好的。”岁幽涩声安慰道,“他虽是魔族,但既然有意与我族结亲,说明不愿与咱们为敌,想来日后,也会好好对待姐姐。”
白竹烟依旧一动不动,一声不发。
岁幽继续道:“姐姐,你嫁过去,总好过困在这寝殿,也不用再看母亲脸色。共主九婴我之前见过,模样也不比那个姓暮的差,你……”
“小幽,”白竹烟打断她,哑声道,“你若是来当说客,大可不必,反正,我再如何反抗,母亲也还是会继续这门亲事。”
“姐姐,”岁幽像是做了错事,轻叹一声,“我只是,不想看你如此消沉。若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