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身影接二连三跪在盛弘新面前,恳请他打消听召回皇都的念头。
盛弘新面色铁青,拳头攥得死紧,他如何不知老五的狼子野心,可他的母妃,他的外祖父皆在老五手中,他不可能视若无睹。
如果连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又该如何保护天下苍生。
盛弘新目光坚毅,抬手制止下面人的劝说,“本王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主子!”
“殿下!”
事不迟疑,盛弘新立马调派人手准备护送他回皇都。
“周盐,粮草数量可以支撑多久?”盛弘新询问。
长时间跟随在凌息身边做事,近来独当一面的周盐没有畏惧,在一众将领谋士面前站起身,干脆利落汇报情况。
一开始进屋瞧见周盐一个小哥儿出现在此,心有不悦的将领谋士们,听了他缜密详尽的报告后,逐渐放下成见。
“从闭城到域阳一路皆有与师父合作的商贾,大军若缺什么,尽可联系他们,不必担心粮草运送不及时的问题。”周盐由衷佩服师父的神机妙算。
跟他有同样感受的人不在少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震惊于凌息的未卜先知,居然提前为殿下铺好了路。
凌先生果然是神仙下凡,来助他们殿下一臂之力。
后来投靠宁王的谋士们目瞪口呆,脑中思绪万千,关于宁王殿下身边有仙人相助,他们自然有所听闻,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神仙得敬畏。
不过实际上他们大多清楚明白,这都是王孙贵胄招揽人心的手段,哪有那么多神仙降世,辅佐未来君王,神仙闲得慌吗?
然而,等他们到了宁王麾下,听了那位凌先生的事迹,见识过出自凌先生之手的新奇物件,现今再目睹凌先生料事如神的能力,他们不得不相信,那位神秘的凌先生肯定是天上的仙人,下凡来辅佐未来君王。
宁王乃天命所归!
盛弘新莫名感受到一道又一道炙热的视线,身子僵了僵,凌息给他把路扫平到这种程度了,他要是还能输给老五,真真要以死谢罪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商议,最终决定兵分三路,盛弘新带一路人遵照五皇子旨意回域阳参加登基大典,另外一路人伪装成普通百姓四散开,各自前往域阳。
剩下一路精兵翻越险峻的高山,以最短路线抵达域阳,虽然路线最短,但他们的危险系数最高,幸亏这群人都是经过霍琚严格训练的将士,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天气越发寒冷,域阳的天空纷纷扬扬落下细雪,官兵将一具具冻得硬邦邦的尸体扔上板车,他们生前活得毫无尊严,死后亦似垃圾被堆叠在一块儿,倒入乱葬岗随便处理掉。
“快点,巷子里又发现具尸体,妈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会儿挤在一块儿死,老子好几天没休息过了。”
“谁不是呢,陛下即将举办登基大典,可不能让这些贱民污了大人们的眼。”
两人絮絮叨叨拉着板车继续自己的工作。
没人在意今年域阳冻死的百姓比往年多,天子脚下都是这样,何况别的地方,五皇子尚未举办登基大典,对外仍旧以太上皇的名义行事,秋收一到,赋税翻涨,无人关心百姓今年冬日靠什么填饱肚子,就如同寒冬已至,路有冻死骨,亦无人过问。
“陛下,北绒多次犯边,重新开始劫掠,是否需要出兵平乱?”一位大臣站出来征询五皇子的意见。
登基大典虽未举办,五皇子却已坐上龙椅,勒令所有人俯首称臣,亲眷掌控在别人手中,大臣们能有什么办法,不得已按捺怒火,依言照办。
五皇子凉凉扫他一眼,“看来黄大人家财万贯,自愿捐献钱财为大军购置粮草,朕先替边疆将士谢过黄大人慷慨解囊。”
黄大人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嗫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我……我……”
他没来得及反驳,五皇子已下旨让户部下朝后随黄大人走一趟。
黄大人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问一嘴,尚未提任何意见,便落得个抄家的下场,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其他大臣见状,内心凄凉,大有兔死狐悲之感。
五皇子单手支颐,眼神冷冽,“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发生刚才那么一出,谁敢站出来进言,嫌自己脑袋太沉急着摘掉吗?
原本打算提一提不少地方遭遇雪灾,希望陛下能拨款赈灾的大臣,霎时按下恻隐之心,到底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五皇子明显不欲他们拿政务烦他,黄大人恰巧撞枪口上,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朝堂上下人心惶惶,沉默不言,保皇派期盼着宁王能够早日成事。
可当宁王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心脏一梗,两眼一抹黑。
老天爷,他们唯一的希望,太上皇的独苗苗,居然傻不愣登进了虎穴!
五皇子召你来,你就来?这么老实的吗?!小时候你不是最叛逆最不听话吗?
什么?五皇子以岳老将军性命作为威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岳老将军是战功赫赫的大英雄,五皇子真杀了他,肯定会遗臭万年!必然有所顾忌。
可转念一思索,五皇子干过的那些事,他好像真不在意什么身后名。
“哈哈哈……六弟,好久不见,为兄甚为想念你。”五皇子龙袍加身,大笑着朝盛弘新展开双臂,作势拥抱他。
盛弘新往旁边一站,避开五皇子的动作,“别假惺惺了,恶心。”
一如既往地不给五皇子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