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果覺得他們讀過書的人說話總是文縐縐的好聽,當然陳為禮除外。
真誠的讚美總是讓人心生愉悅,她本來想摸摸自己「青蔥年華」的臉,但想起來師兄在旁邊看著呢,這幾日自己手上復發的凍瘡紅腫,總是不好看,就羞赧地往袖裡藏了藏手。
在修為達到元嬰期之前,靈力是沒辦法把修士身上所有細枝末節的毛病也一起治好的,畢竟修士也還是肉體凡胎。
奇也怪哉,師兄和雲妍都見過她並不美觀的手,但倆人湊一起,她便怎麼也不好意思叫他們看見自己的凍瘡了。
那邊衙役來回清點兩次,確認少了個人,問了剩餘夥計,都說往小山那邊去了,天還沒亮時提著個籠子走的,一直沒回來。
雲妍被叫過去問話,妙果就背著手低頭看粗粗笨笨的靴子。
沈鈺安抱著手看她的帽子,用自己雪白單薄的靴子去碰碰妙果毛絨絨的冬靴。
「不高興?因為我沒給你梳出來小辮兒?」
妙果慫慫地挪開腳:「沒有不高興,就是在想鹿女到底還在不在這裡。」
沈鈺安努力克制自己去揉揉她的可怕習慣。
「看那位雲家人在這裡生活虎地辦案,想來鹿女還沒有到錦州城去,別擔心。」
妙果也不想擔心,只是出發之前蛇蠻說過,鹿女要因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價,有些仇恨必須去消弭。不過看這個天色,最後鹿女百年修為恐怕要毀於一旦了。
妙果認為青陽鎮的山靈已經是自己的朋友,萬物生靈修行不易,她沒辦法看著朋友的姐姐朝著不歸路走。
此時有在附近搜查的衙役用白布裹著一具長條狀的東西抬回來,說灌木叢後面發現了一具男屍,應當就是名冊上少了的那個人。
領頭的衙役掀開白布,叫其他夥計來辨認,果然就是怎麼也沒查到的那個人。
妙果探頭看了一眼,發現這是抓紅毛狐狸的那個夥計,後來被她打暈丟在小山附近了,怎麼會死在作坊附近的灌木叢里?
沈鈺安觀察著男屍的死狀,發現他的致命傷是脖子側面被捅出來的刀口,因為死了有一段時間,血液已經不再往出流。
粗略估量了這個死人的身量,發現他實在是很好制服啊,個頭不高,體格不壯,難怪小師妹一下子就能把雙月刀架到他脖子上。
「官爺,咱們還是不要在這裡耽擱了,快些去造屍油的作坊吧,晚些叫妾身兄長察覺,說不準有什麼變數。」
衙役對雲妍還是很客氣的,不僅因為雲家的富位置,更因為雲妍同縣令夫人一向交好。
留了兩個人在這裡看著,他們向小山趕去,在山洞前面看見倒了一地的守衛,渾身沾滿了黏糊糊的黑色屍油。
有個人披頭散髮瘋瘋癲癲地蹲在洞口,舔舐著自己手指間的屍油,還不時發出毛骨悚然的怪笑:「嘿嘿,是我死了呀……」
是雲興祖。
衙役將人暫時壓制住,妙果帶著師兄往鹿女被關押的洞裡跑,發現陣法已經被徹底破壞,圓石台上空空如也。
沈鈺安捂著鼻子,鞋底沾了一層油,明悟出自己以後堅決不能放養小師妹了。
這一天天的,哪裡髒亂哪裡鑽,不是蛇窟就是墳堆,簡直是挑戰他的承受底線。
妙果:「來不及了,她走了,我們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