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说秦舒予爱作呢,她在巴黎没有其他亲朋,更不愿意在受伤时一个人坐飞机回国,即使有空姐地勤全程周到服务。
秦舒予想了一圈,怎么想她这段时间暂且跟在沈淮之身边,由他照顾都才是最优解。
……真是让人毫不期待。
秦舒予脸上的表情绝不是满意或者欣喜,她擅自给他安排了陪护的角色,又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沈淮之眉眼微冷,差点气笑了一瞬。
他侧了侧眼,秦舒予还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脚上的弹力绷带,头发丝都是蔫的,看上去垂头丧气。
这次的伤,也许是骄傲蛮横的小公主这几年最重的一次。
尤其是,这位小公主作天作地自以为是,看上去毫无自理能力。
医院的一切都是洁白的,以至于白到了不近人情,沈淮之站在其中,唇线略薄,眉骨英挺锋利。
他很习惯这样的冷肃,对他来说,执行计划从来不是难事,因为他会排除一切干扰因素。
比如,并不在他巴黎计划之内的秦舒予。
微微皱了皱眉,片刻后,沈淮之收回视线:“让庄满去收拾你的行李,这几天你和我住。”
chapter14
行程敲定,秦舒予接下来都显得配合。
邱泊一开始陪着一起去了医院,后面却被一通电话匆匆叫走,庄满去了秦舒予的住处,回程由沈淮之开车。
周围没有别的人在,秦舒予坐在前面,很容易地就看到沈淮之修长漂亮的手,他握住方向盘时游刃有余,指节凸起,是某种力量感的具现。
那一晚不算友好的赛车从她脑子里闪过,又很快被在聚会里他扶稳她的动作覆盖。秦舒予目光闪了闪,没有打扰他们之间的安静。
很快到了目的地,车在地下车库停稳,她打开车门,沈淮之从后备箱绕过来,还算轻松地提着一个折叠轮椅。
指望秦舒予自己动手是不可能的,沈淮之看了她一眼,随意动了几下将其展开。
他做什么都显得优雅,秦舒予见怪不怪地移开眼,轮椅虽是临时购入,意外的在舒适和便捷上都很合适。
她苦中作乐地想这个可以一直留到自己年老时用,谁说,她现在不是一种少走几十年弯路呢?
沈淮之微微挑眉,捕捉到她的表情:“你适应得挺好。”
秦舒予得意:“我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
进了家门,钟点工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包括餐桌上丰盛的两荤一素一汤。
沈淮之在回来之前告诉过她秦舒予的情况,她叫了声“夫人”,小心地帮忙把轮椅抬进门后,拿出整理好的药箱。
秦舒予在医院开的药已经被提前送过来了,眼下正整齐放在里面,上面用便利贴标注着注意事项。
秦舒予看了看,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
安排处处妥帖,秦舒予坐在餐桌前,满足感在吃饭时达到了最高。
沈淮之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在,钟点工忙完一切就走了,她夹起一块牛肉,看向对面的人:“我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这样的菜?”
“明天,”同样的饭菜,沈淮之要淡然很多,“这段时间钟点工负责照顾你,她每天都会来。”
他和秦舒予作息对不上,同桌而食的时刻极少,像现在这样没有其他人在,只有两个人面对面更是第一次。
沈淮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做得到食不言。
秦舒予也有优雅的姿态,但她今天似乎饿得狠了,桌子上的一小盘杂菌鸡腿肉很快见了底。
“我现在对和你一起生活充满了信心。”秦舒予放下筷子,语气显得真诚。
她的信心建立在美食之上,沈淮之掀了掀眼皮,平静指出:“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活。”
“但我直到今天才确信。”
秦舒予最擅长一口锅扣下:“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居然让你的妻子那么没安全感。”
洗碗机发出运作的声音,不影响沈淮之一针见血的嘲讽:“参加个聚会都能把自己送进医院,你对生活没有信心似乎怪不到我头上。”
“……就怪!”
她说不过就开始胡搅蛮缠:“总之,你要为我接下里的人生负十分之万全的责任。”
她放下狠话就去探索公寓的新地图了,背影从拐角消失,沈淮之顿了顿,秦舒予似乎没有意识到,她刚刚说了分量相当重的一句话。
沈淮之的公寓有四五百平,秦舒予一个人操纵着电动轮椅,探索过了每一个房间后,玩心上来,开始尝试在走廊加速冲刺。
她跑来跑去,最后成功惊动了沈淮之,他从书房走出来,眼神居高临下:“你在干什么。”
他这模样有点像兴师问罪,秦舒予心虚一瞬,很快有了答案:“在测评你家的地面平不平整,这是免费但专业的检查,不用感谢我。”
很强词夺理的态度,沈淮之眯了眯眼,没有理她。
秦舒予看起来像是精力过剩,沈淮之走回书房,很难说是嘲讽还是提醒:“希望我不需要用这个原因去解释你可能出现的新伤。”
“……你才会受伤呢。”
书房门没关,她想到自己在刚才的短时间内迅速掌握的速度控制技巧,顿了又顿,还是为自己的天赋鸣不平:“我开轮椅的技巧,比你的开车技巧好一百倍!”
沈淮之:“……”
他书房的电脑上,最新一条消息来自沈家父母,是在关怀秦舒予的伤势。沈淮之嘴角轻扯,打下了“不用担心”。
他觉得,如果未来有一天真的有人打电话让他去赛车场把轮椅秦舒予提回去,应该也不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