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半晌,不知话题为何又被引到晏屿青身上,玉真几杯酒下肚,黝黑的脸颊泛红,语调较之前高了些:“王爷通身矜贵,我早早便看出他身份不凡,只是他身边不是那把昔云剑,我一时没对上罢了。”
玉真喝得半醉,说话一时失了尊卑,不过在场众人皆不是那般老古董,自然也没有人去挑他的罪,只有南焉在听到昔云剑时,黝黑眼眸忽地一闪。
“昔云剑?”成珺皱眉,他从未见过叔公身侧有什么昔云剑,甚至连名字都从未听过。
淮鸢不知为何,忽地忆起那日长街上,玄衣少年高坐马上,接受两侧百姓拜礼时,腰间似是斜挂着一把银白长剑,虽离得极远,花纹样式根本看不清,但一眼便知不凡。
后来却从未再见过那把长剑,难不成那便是昔云剑?
“你们竟不知?”玉真对众人的诧异更是诧异,“王爷的昔云剑斩敌军,杀叛徒,你们怎会不知?”
似是在他意识中,昔云剑应是同王爷名声一般响亮。
成珺陷在自己记忆中,思忖许久,忽地大声道:“难不成是那把银白色的剑?”
在他年幼时,晏屿青身侧似是时常挂着把长剑,可长大后却是一次再没见过了,他还以为是后来寻得更好的换去了,怎会是那般赫赫有名的剑?
“是!是啊!就是银白的!”玉真面色好了些,他本是以为昔云剑寓意不凡,特意留在京城并未随身,可如今看来,却竟是无人知晓?
鬼使神差地,淮鸢偏头看了眼南焉,正巧撞上他眼中怒火,顿时一愣。
昔云剑的销声匿迹,若非有人刻意抹去,如何能做到大成百姓无一人知晓,南焉的愤怒无疑更是证实了这一点,总之其中定有隐情。
然淮鸢虽察觉南焉或许知晓内情一二,却是不愿在此场合戳破罩纱,一来,此事不知会牵扯到何方势力,也算是桩大成隐秘,多一人不如少一人知晓。二来,淮鸢并不想通过第三人径自探寻晏屿青往事,或真或假,总是隔了他人之口。
再来便是,南焉也不见得愿意同她谈及此事,她也不能真将南焉推至那般不仁义的处境之中。
淮鸢岔开话题,道:“若真想知道,待见到王爷当面问他不就成了,咱们在这儿猜来猜去有何用处?”
她举起酒杯,看向玉真:“此行还要多谢您的指引,虽是谢少庄主的命令,您却是实实在在同我们出生入死了一回。”
玉真受宠若惊,忙举了酒杯迎上,如今他虽已知晓眼前女子并非王妃,然这几日王爷对她的珍重他是看在眼里的,显然如今还不是,说不准将来有一天还真成了王妃。
更莫说那日少女少见的英勇无畏,足以让他钦佩尊敬。
成珺云泷立时跟随,亦举起酒杯敬他。
玉真黝黑脸庞红了又红,无措中嘴笨,思来想去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仰头一口喝尽杯中酒,喝得急又险些呛着,咳了半晌才缓过劲来。
笑着说着,很快便用完饭,玉真赶着路,迎着夕阳余晖躬身离去。
那天晚上,淮鸢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许久,到最后,实在是因为白日赶路累得不行,她才模模糊糊昏睡过去。
睡去时已是后半夜,第二日难得起得晚了些,下楼时成珺云泷已在客栈大堂坐着,昨日亦帮南焉开了间房,却是一早便不见人影,也不知去了何处。
“淮鸢,你昨夜睡得不好吗?”云泷见她步伐漂浮,问道,“黑眼圈都快挂到脸颊上了。”
“真的吗?”淮鸢吃了一惊,今晨起得急,镜子都没照便出来了,“昨夜有些睡不着。”
成珺眼珠一转,执于指尖的纸扇忽地合于掌心,道:“叔公不在,我们去寻些乐子吧!”
他本是想着,淮鸢定是离了晏屿青郁郁不乐,该替她转变转变心情,不料话说出口,他自己反倒来了兴致,天知道一路跟着叔公,他压抑了多少心思。
“昌德镇离这儿算不得远,也大抵在咱们原来的路线上,如何?姑娘们可有兴趣?”
云泷莫名其妙,昌德镇在大成南部都排不上号,更比不上川源城,怎的突然要去那儿寻乐子。
本想嗤笑几分,忽地看见成珺那眨得都快抽筋的眼睛,她这才反应过来:“啊,有!有兴趣!”
她的想法同成珺大同小异,只觉得淮鸢昨夜睡不好定是因为晏屿青。
倒也没错,不过淮鸢想的是昔云剑的蹊跷罢了。
淮鸢本就去也行,不去也行,见他们二人都想去,自然没什么意见。见她默许,他们二人更加确信她定是郁郁寡欢。
一路淮鸢只觉奇怪,怎的一个两个都没话找话,还都是些废话,不过倒也算是间接助她沉了心思,不再费尽心思想得头疼。
好在路途不远,很快便到了昌德镇,镇子不大,溪水穿镇,两排杨柳树,将昌德镇一分为二。
“要说这昌德镇出名在哪儿啊,还得是那些‘乐子’!”成珺见她们并未觉此处有何不同,摇头晃脑介绍起来。
“哦?哪些乐子啊?”云泷察觉出几分不对劲,眯眼问道。
成珺没由来的后颈一凉,下意识缩了脖颈,朝后头看了眼,确认叔公的确不在后,方松懈下来,道:“人生四大乐事,除了咱们享尽的吃喝,剩下的可难找到比这儿还繁盛的!”
他颔首笑道:“‘玉城’、‘宝坊’,这俩可是昌德镇数一数二的,你们俩收拾收拾,爷带你们进去开开眼界!”
待换上男装,淮鸢脑海中只余荒唐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