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手上有一捧最好的佛洛依德玫瑰,那些忽略的花刺也被他弄干净了,没有包装纸,店里黑色半透明的丝带被赵燕打了一个巨大的繁复的蝴蝶结,扎在光滑的枝干上。
不同的是这捧花没有被养在花瓶里,它在赵燕的手中,何明风眼里只有这抹最艳丽的玫红色。
为什么偏偏是玫瑰?为什么偏偏是佛洛依德?
来不及等何明风想明白,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今天下午赵燕没有再跟着来,说是朋友来了他要去机场接,何明风也没多问,尽他所能去扮演好一个有分寸感的弟弟的角色,直到晚上说约着去吃饭才知道是谁来了。
晚上八点多,因为人少了怕不够热闹没意思就叫了邹越航一起来吃饭,现在他俩点好了菜在饭店门口等着,免得赵燕他们到了找不到在哪里。
两个人一站一蹲,手里各拿着一支雪糕,湿热的风带着水汽把他们裹得密不透风,离开了屋子里的空调就算吃着雪糕后背也很快打湿。
邹越航比何明风受不了热,嘴里含着最后一口叼着雪糕棍站起来被凉得打了个寒噤:“你等吧,我要热死了,过几天我要报个旅行团,哪儿凉快我待哪儿去。”
何明风看着手机点点头,吃完的雪糕棍随手一丢,小木棍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磕在垃圾桶边缘顿了影响最终还是稳稳进去,何明风的狼尾长长了许多,柔顺地搭在胸前,刘海被风一吹像是一朵柔软的乌云。
“明天陪我去纹纹身。”何明风擦了把流到鬓角的汗。
邹越航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嗷!你怎么不叫你的燕燕好哥哥陪你去啊,哦……他明天要陪他的朋友玩不陪你玩了,我就说嘛,不然怎么可能想起我。”
何明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眼里是无声的威胁:“你还欠我……”
“知道了!”邹越航急忙打断他,他被老爹管制花销了,前几天借了何明风几千块钱都说不上什么时候能还,邹越航微微躬身话里话外全是谄媚,“我就是特别想和你去,我不和你去我浑身难受,真的!你信我。”
何明风眨眨眼朝他挥挥手,脸上带着点点笑意,邹越航知道故意开玩笑,接着何明风的戏演了下去,“喳”了一声装得像个孙子一样乖乖进店里吹空调。
打个电话问赵燕说还有几分钟马上到,何明风又擦了把汗耐着性子等下去,不多时赵燕带着他的朋友在对面下车,这个人年龄看起来稍微比何明风大一点,脖子上挂着个相机,背着个旅行包,要比赵燕矮上四五厘米的样子。
赵燕看过来后何明风站在原地没动,等着他们从对面过来。
等走得近了何明风才发现这个人还要比他黑一点,但是比他壮实很多,何明风身上的肌肉是恰到好处的匀称,那这个人看上去却像是故意在健身房练大的。
刘真呲着一口白牙热情地上前打着招呼:“你是燕哥的弟弟吧,你好你好,我是刘真。”
何明风听了他的名字将将要提起的嘴角僵了一下,随后不着痕迹地学着他的样子和他哥俩好似的拍拍肩膀,再朝着赵燕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知道赵燕来的朋友是刘真何明风突然失去了同赵燕说话的欲望。
他又开始小气,又开始钻牛角尖,何明风咬着腮帮子里的软肉在心底勒令自己别瞎几把吃飞醋。
他的冷淡不着痕迹,赵燕没发觉,看着何明风一脑门的汗关心到:“这么热怎么不进去吹空调,你发个定位多好。”
灯光不是很明亮,遮掩了何明风笑容里面的勉强:“你找得到路吗?”
赵燕一噎,摸着袖口的线头买乖:“那辛苦你了嘛,还是我们阿风细心。”
他对着何明风说话总是带着自己都不察觉的娇,何明风听着他这样的语气心中咯噔一下,悄悄去看刘真的脸色,不大自然地催着赵燕他们先进去,自己打个电话再来。
哪里来的电话,为了招待赵燕的朋友何明风婉拒了今晚所有人的邀约,这只不过是他冷静过快的心率的借口。
他有点后悔答应赵燕来陪他一起吃饭了,还叫上邹越航,这他妈的算是什么事,何明风自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猪脑子的时候,下午赵燕走之前他就该多嘴问一句,现在进去他俩聊得亲亲热热的,自己不尴不尬地坐着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或许是在外面有点久了,邹越航出来找他:“饿死了,你吃不吃啊?”
何明风脸黑得能滴墨水了,理直气壮地把怒气撒在来送人头的邹越航身上:“猪啊你,才吃了又吃。”
“不是,我惹你了?”邹越航一把捞住他的脖子,“干什么不高兴啊,这个脸拉得比我的屎还长。”
他凑到何明风耳朵旁边,甚是贱兮兮地:“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哥的朋友?担心你哥被他抢走?”
即便被邹越航误打误撞猜中了他最隐秘的心事,他脸上还是端得很稳,扯下贴着他脖子捂出汗的手:“有病就去治,明天我就找你爸要钱,最近少惹我不开心。”
“我有病我有病,你别啊,阿风,我的哥,我下周就还你了,你能别老是拿这个威胁我?”他猛的把何明风勒进自己的怀里,“敢不敢和我来一场真男人的决斗。”
何明风一把推开他,嫌弃地擦去他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被邹越航恶心到了脸色不大好看:“我斗你老母,去死。”
包厢里赵燕给他留了旁边的位置,整个饭桌上就他面前晾了一碗汤,赵燕看他进来了笑着用手背贴着碗壁:“刚好凉了,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