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他这一声江叔叔,就意味着他向江震妥协。
“翡翠号上有我母亲的遗物。”谢时舟说。
但这番解释并未引起江震多大的起伏,他和谢时舟都明白,他要的不是谢时舟的解释,而是谢时舟放下倔强,放下逐渐丰满的羽翼,向他低头,始终停泊在他们江家的避风港内。
同时,江震也是矛盾的。
他希望谢时舟能够在万青酒业独当一面,将来和江其帧从他手中接过明正医药,共谋蓝景。
或许对江震而言,他想要将谢时舟变成蔚蓝天际下的风筝,随风远洋,但线的另一端永远在他手中。
听到谢时舟的回答,江震短促地笑了声,起身走到谢时舟床边。
他看着谢时舟侧脸上那条短细的擦痕,伸手,指腹只离一分,谢时舟轻轻别过脸,躲过。
江震没有因谢时舟这忤逆的动作而气恼。
在他看来,这些动作不过是小朋友不满方才他的压迫而在闹脾气:“这么多年,心性倒是没怎么变,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谢时舟低着头,不置可否。
江震也只是有感而发,并未指摘谢时舟什么,他目光点了下那碗鱼片粥:“趁热喝了,早些将身体养好,万青酒业那边还等你回去主事。”
“是。江总。”谢时舟又换回了称谓。
江震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谢时舟,抬脚离开。
待江震走后,卧室内凝固的空气骤然畅通起来。
谢时舟收回视线,将那碗鱼片粥喝得一干二净,尽管他不喜欢鱼片粥。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喝完,江震便会以鱼片粥的味道不好而辞退那位掌厨的厨师——这也是江震一贯的打压方式,屡见不鲜。
不喜欢就别要了。
我也没有逼你。
谢时舟透过窗子望向郁郁葱葱的园林景致。
江震很喜欢绿植,是以庄园四周以及玻璃花房皆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栽花卉。
满目苍翠,明明那些园景那么茂盛,但谢时舟总觉得它们是可怜的。
紧绷的腰背微松,谢时舟靠在软枕上小作休憩。
很突兀的,他忽然想到了周延深。
也想到了周延深那目光灼灼的双眼。
如果让他用一种植物形容周延深,那便是四季常青、锋利似剑的剑兰。
纵情恣意、随性自在。
……
那夜邮轮一别,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谢时舟在江宅休养了小半个月。
这半个月内他几乎没有见到过江震,他也已经习以为常,也轻松不少。
以前江震也不常回家,尤其是在江其帧的母亲因病离世后,更是没日没夜的为明正医药费心劳力。
他似乎生来就是生意场上的人,不知疲倦。
谢时舟独自一人侧靠在玻璃花房中的藤制沙发上发怔,这是他放空时最喜欢来的地方,也是偌大个庄园里他最常来的地方。
手旁放着几束娇艳欲滴的鲜花,谢时舟若有所思地用指尖轻碰了下花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