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生所背負的東西太多,或早或晚都會被世俗侵染,能做到清靜無為者又有多少。
山下,正是元宵佳節,城內燈火通明,盛世的繁華與喧囂令人們暫時忘卻了平日生活的無奈與艱辛。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幾乎每家每戶門口都掛著彩燈,融合進節日的美好。城中四處響奏起悠揚琴聲,伴蕭伴歌,裊裊餘音,繚繞人心。高台上,舞姬揮舞著長袖翩翩起舞,畫出一道瀟灑風景。
有人拿起酒盅,對飲明月;有人深陷琴音,吟詩作賦。
一副風雅之景,又一幅世俗之畫。
道路盡頭,少了些燈火的街道漸漸隱入晦暗,在那片夜中,一條通向山中的石板樓梯上,一位少女幽幽地站在那裡,靜靜俯瞰著山下熱鬧的街景。
琥珀色的銳利雙眸中,不斷表露出疑惑。
也就一兩分鐘以前吧,高青竹那時還分明站在臨海車站,只記得當時涼亭內的那名少女突然失蹤,慕容白眼中流露的失落溢於言表。再之後,許南星又從眼前消失。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便是高青竹莫名來到此處。
山下房屋的構造,遠處城門屹立,再看人們的穿著服飾,無一不透露著諸多信息。
「我這是,又穿越了?」高青竹不解的同時,還按捺不住吐槽了一句。
望著遠處湖泊中散如星光點點的花燈,成群蕩漾在映照著星空的湖面,說是銀河都不為過。現代生活中已鮮少能見到此情此景,此時能遇見,也算是生而有幸了。
就這麼呆坐在石階之上,高青竹竟看的愈發入迷,忘了時間。
拿出手機一瞧,果然無信號。
身後,長廊般的石階延伸向山頂,不知會通往何處,這樓梯這麼長,怕是到了山頂也會把自己累死,高青竹自然不願意往那裡走,更何況人嘛,都喜歡又亮又熱鬧的地方。
於是起身,向著喧鬧地帶進發。
……
人流攢動,車水馬龍。
絢爛的花燈映照在紅磚綠瓦間,為整座城增添了幾分詩意。
一處酒樓旁,聚集的人群正興致盎然地猜著燈謎,為的幾位書生拿著扇子,指著掛於高處的燈籠,大聲朗讀著謎題,嬉笑間,蜂擁而來的人群越來越多,幾乎將整條長街擁堵得水泄不通。
擠歸擠,但他們臉上卻掛滿笑意,無人覺得這份擁堵會令人心生不悅。
「來來來!下一題!」一個留著黑鬚鬍子的而立男子將一隻四角花燈從架子上取下,看著那花燈上的字,隨即大聲念了出來,「風裡去又來,峰前雁行斜。打一花名。」
「我來!」一個柔和細軟的聲音不知從哪個角落傳出。
離燈架不遠的地方,一位身著白衣的公子從人群中擠出,身姿挺拔地站立在而立男子面前。
那身影熟悉,正湊熱鬧的高青竹一眼便認了出來。
慕容白?他也一起穿過來了?
「哦?這位公子有何高見?」而立男子笑著問道。
「這風裡去便是幾,又來便是鳳;峰前乃山,大雁行斜,不就是人?」慕容白自信地看著眾人,「所以這答案,是鳳仙花。」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大夥紛紛叫好,甚至有幾位女子被慕容白這俊俏面容吸引,皆投來示好的目光。慕容白見她們熱情,自己倒有些羞澀起來,半低著頭,躲著她們的視線。
「好!這位公子反應真是快,那這花燈就送你了。」而立男子是組織這場猜燈謎的主人,也是一旁的酒樓老闆,大方得很,截至目前,他已近乎送出了二十幾盞花燈,也算是不小的價錢了。
慕容白接過花燈,從人群中再一次擠出。
「看不出,你還挺聰明啊。」身後,高青竹拍了拍他的肩,出現在他視線中。
可誰知他滿臉都寫著疑惑,分明是沒認出高青竹來。
愣了足有幾秒,慕容白才緩緩問道:「這位姑娘?我們認識?」
他在說這話時,眼中的真誠再次被高青竹捕捉到,這眼神高青竹見過,看來他的確是不認得自己了。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就說眼熟,還真是你們倆啊?」又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高青竹不用抬頭看都知道是誰。
許南星從花燈架子前的人群邊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青色的古代衣裳,很完美地融入了這個時代,難怪高青竹之前沒認出他,只是他那身衣服配著他那一頭短髮,實在是顯得突兀異常。
「你怎麼穿成這樣?」高青竹問。
瞅了眼自己,許南星笑呵呵道:「我是幾天前就過來了,我自己的衣服也不可能一直穿著,那得多臭。」說著,他還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圍,隨後放低聲音,「我這身是從別人家裡順的,你們可別說出去。」
「哦~順——」高青竹正要將音量放大,卻被眼疾手快的許南星一個箭步衝來,張開手掌捂住了嘴巴。
「噓,輕點,這兒人這麼多,要是被知道我偷了東西,那就完了。」
高青竹順勢摸著許南星修長潔白的手,將它放了下來,不過可沒打算放開,「這裡可是古代,男女授受不親。」
「那你這算什麼?」扯著被她握住的手,許南星無奈,「你個女人可要點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