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是意外。”
男人垂眸,“上回是我的错,是我出手太晚,才将你置身危险之?中。若我早些察觉,你也不?会——”
“事情已经过去?,就不?必再提了。”
云朵不?愿他提起上回的事,她那时失态,情急之?处唤了许多声男人的名字,也不?知道被听了多少,可哪怕只听见一声,都让她抬不?起头。
沈誉却偏偏要提。
“我后来时常回想起来,只觉无尽后怕。若不?是我太愚笨放你走了,你也不?会遭此险境”“
云朵只觉眼前再次模糊起来,低着头不?说话。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男人往前又走了半步,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那天回去?后我想了许多,若是当时不?放你走,我就能一直陪着你,你也不?会遇见危险。你轻声唤一句,我就能立即赶来,陪着你,不?让你害怕尤其那天出了那种事情,你一不?在我眼前,我就会胡思乱想我想时时都看到你。”
这是他头一回说这样深刻的话。
云朵以为自己该感动的,却只是勾了勾唇,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大王以为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么我害怕的、能让我处于危险之?境的,大王以为都是从何而来?”
她回想起以前种种,只觉心头更酸,“以前我不?过是仰人鼻息的苟活着,日?日?盼着你能来,和我说说话,就算只坐着也很幸福可我对你知之?甚少,连你好几天不?来,也得向?旁人打听才能知晓你在何处。我会忍不?住去?猜你正与什么人在一起,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回来后会否还记得我
即便后来你看起来的确对我也动了心,我却还是无法独占你每回你对我好时,我又止不?住去?想将来你对别人是不?是也这样好,甚至比对我还要好等你遇见了比我还要好看的女子,会不?会又将那份好转移给别人我快恨死?以前的自己,那个因你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暗潮汹涌,也因没有?你的消息而彻夜难眠的自己”
眼泪像断了线似地?直往下落,云朵抬起手背胡乱地?抹了下,继续哽咽道:“即便我还是忘不?了二爷但我已经不?想再那样了”
沈誉从未听过她说过这样长的句子,却说得泣不?成声。
有?什么刺进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将面?前的人揽进怀里。
云朵却往后退了一步,如同一年前那样决绝。
“大王日?理?万机,不?该在我这里虚耗光阴,明天起就请不?要再来了,小?店体量微弱,实在难以承接那些小?姐们。还有?那些官兵们,也烦请都撤去?,近来已有?许多流言,娘亲与星芙都不?堪其扰,只艰难应付着,若长此以往,民?女恐怕只能搬去?别处了”
同样锥心的痛,曾在一年前出现在沈誉心中。时光荏苒,那抹痛划开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扎进血肉模糊的心脏。
不?过一载光阴,已经一载光阴
一瞬间,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往后踉跄半步,僵硬地?望着那个单薄的背影一点点融进夜色中。
上次把话说开后,沈誉果然没有再来。
之前值守的那些官兵也被撤走了。
沈誉果然是个守信用的人。
天越来越冷,呼吸间已有白?雾喷薄,被寒风一吹又很快消散。
入冬后生意越来越惨淡,一上午也没什么客人,云朵无聊地站在店外,看着隔壁建起来的木屋发?呆。
半个月前?,突然来了队人,将原本杂草丛生的隔壁挖掘出来,一问才?得知,原来是有人要在此建房子。
云朵有些纳闷,这条路平日来往行人并不多,若是要做生意,该去岔路口另一条南下的官道上建房屋才?对,怎么会来这种偏僻处。
难不成是和她一样钱不够?
可又请了这么多工人。
寻常人家建房造屋,不过四五个人足矣,而建这间木屋的,至少有十来个。
工人们速度极快,不过短短半个月房子就快竣工,虽还未添置家具,可已经能看出其样貌。
工匠们累了坐在一旁歇息,云朵热心?地提了壶清茶过来招待,顺便想?拜访拜访将来的邻居。
只可惜屋子的主人并未到场,自开工以来,都没有见过其人。
云朵忍不住问起坐在门边的一个大叔。
大叔谢了她的茶,慢悠悠道:“俺也不知道主人家是谁,只是有人给了俺们钱,让俺们尽快把房子盖好。”
云朵点头笑?了笑?,又往里探头粗略看了一眼,拢共两?间卧房,一大一小左右并齐,不像是用来做生意的样子。
她想?不明白?,不做生意怎么把房子建在这处,明明后面的村落位置好,更适宜人居住。
没打探出消息,云朵只好悻悻而归。
房东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正坐在一边等着江星芙给他算账。
房东先生是个年轻的生意人,总一副乐呵呵的笑?脸模样,云朵却?始终觉得他那笑?脸另有深意,若有不慎就会被撕开来,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大冷天的,江星芙的额角却?是已沁出汗,紧张地边拔算盘边记录。
云朵十分纳闷,以前?只道江星芙是个大家小姐,不会做粗活是自然,可没想?到连读书写字也不太?会。
她无奈地笑?了笑?,上前?询问有没有要帮忙的。
房东先生看着她,笑?道:“本来前?两?天就要来,可突然有事耽搁了,正巧今日过来验收隔壁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