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走向石门,步伐坚定,手碰到石门时,月神大喊:“不,圣塞西莉亚,不要啊,塞西莉亚,那不是真正的石门,你记得文德尔……说过……”
喊声在塞西莉亚耳边慢慢消失,最后只剩下女人泪眼婆娑地看天水一线,石门自动打开。
塞西莉亚喃喃道:“我记得他,也记得他的话,可我无法原谅一切,一切都该被毁灭,都该被审判,在审判中迷失,在审判中死去。”
她走入石门,月神在衣角消失的一刻,大喊:“你做到最后,不要因为圣弥迁怒于世人。”
石门消失,她感受到小圣塞西莉亚的身体蠕动一下,心底涌出一丝丝希望,又在一瞬之间破灭,身体逐渐冰冷,直至变成雪花飘在大陆每个角落。
她伸手想要握住几片雪花,却在掌心融化。
在寂静中,阴君山咳嗽两声,回神后,她趴在树下经历了死亡,也迷迷糊糊看到了冰川的自己,趴在地上痛哭,那时,塞西莉亚就在身后,手下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转眼间,花园小径,圣伊克尔岛,长风渡,以及许清柳微笑的脸。
梅林呼喊声在耳边响起,这才意识到,海水包围她,想要缠住她的四肢拉进海底。
阴君山睁着眼睛,流出一滴与海共色的泪。
“晚山,晚山。”
是哥哥的声音,海面是一面镜子,一面长廊尽头的魔镜,枫叶落下一刻一寸,阴江河的脸就会一刻一寸加深。
戴着面具的脸,扶桑节戴着面具的脸,一件一件重合,阴君山张嘴闭嘴,一口咸涩海水灌涌,手伸到镜子前。
很冷,海水冷,手心贴着镜面也冷,像是冰面,冰面啊……
她看到,海面结起冰……
还记得,许清柳说过命运双子依靠彼此而活,石门也是用双子的命来打开,可是阴君山还没碰到海沃德,还没问塞西莉亚为什么这么恨世界。
死前走马灯,濒死后独生。
她抚摸起胸前心悸,再次闭上双眼,头顶传来月树枝吱嘎吱嘎地踩动声,咯吱咯吱乱响间,白天到黑夜只需一瞬间颠倒,但阴君山无心去看,她看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月神垂下发丝,洁白如玉的脚心,如若阳光照射,也会穿透过去,她走向阴君山,温柔道:“你还好吗?”
阴君山依旧禁闭双眼,她太累了,累到不想睁开眼睛,梦香会随着她入睡开启小路。
麦田,热浪,翻滚。
她在梦里看到了月神,女人力量是带着月光的治愈,也是如冷弯月一般的锋利,她手指带着一只象征月族的蛋白石戒指,想必她比任何人都要爱自己的族人,就像艾尔维斯和阴君山一样。
在精神力控制下,她重明。
她站在月神身后,看塞西莉亚和月神再次相遇,气氛凝结成冰,如同冰川愤怒之际带来的雪崩,想要冻结地上生灵,化为泡影冰碎。
月族作为与冰川一族同样年老的种族,都诞生于罗纳尔德之手,那位带着母性气息的祖神,用纤细双手拥护每一位孩子。
只是那位祖神,至今下落不明,他看到最爱的孩子对峙一定会痛哭流涕。
最后在塞西莉亚最后痛苦的呼喊中,她带着冰川雪崩覆盖大地,脚下是冰冷刺骨的雪,月神往前走几步,轻声呼唤:“塞西莉亚,真正的石钥匙不在这里,是吗?”
虚假的石钥匙在月神手中粉碎成石沫,一点一点在掌心中流失,渗透进土壤里,最后不见踪影,塞西莉亚隐退身影消失在雪花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原来石钥匙不是真的。
“你可以看到我,也会醒来吧?”
阴君山长叹一口气,睁开眼睛伸手抓住了一缕凉发,头发的主人笑眯眯地说:“你醒啦?”
教堂飞出一些鸽子,尖嘴衔月树枝飞过窗花,阴君山立起身子,做起来大喘息,眼前一片漆黑,鼻尖有热气袭来。
她问起了石钥匙的事,月神的回答很全面,说:“石钥匙曾经是打开海沃德的唯一途径,它分散在各族首领手中,靠着先行者一步一步集齐,打开了海沃德大门,他们打碎了圣弥神像,打开了石门,前往所有生灵都梦寐以求的乌托邦阿葡丽尔,那是映照着生命树与世界树独创的乌托邦,它不存在这个世界之内。”
这就是石门后的秘密吗,从月神笑眯眯的眼上弯,显然不是这样,也许是这个女子一贯敷衍的表现。
月神仔细抚摸她的眼睛,短暂刺痛感,让她再次拥有了视力,也让她的眼睛没有移开过月神,那张脸尤为特别,并不是惊艳使眼前一亮的角色,而是越看越有母性的神,柔软光辉在发间来回穿梭,直至停留在阴君山的指尖。
月亮下,与月华共舞。
月神捧起一手雪,扬在空中飘,她像小孩一样兴奋道:“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如此美丽张扬的雪了。”
对于冰川之主的愤怒,她会用张扬来掩盖,仿佛她们关系一向很好,掩盖过去的事,就在雪下发酵成为灰土,等待下一位人重新打开。
整个教堂被雪覆盖,一排排椅子尽头,摆放一尊被供奉的神像,用东大陆话来说是这样,不过西大陆更多是信徒。
雪,也算是一种信徒吧。
月神有些落寞,她伸手拉起阴君山,在光洁手背刻下印记,独属于月亮的印记。
阴君山还有问题,她张开嘴巴又闭上,对上弯弯眼尾,月神眯着眼睛,笑着说:“你想问月树在哪,还是你曾面对塞西莉亚冥想的问题?”
“都想。”
“月树是我一手创造的,”月神揽过小姑娘的肩膀,她疲惫不堪地停靠在阴君山肩头,继续说,“他更像是我的分身,在维持中州世界的平衡,就像你一样,因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