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沛安情绪崩溃在任栩怀里哭晕过去,任栩才真正意识到,但凡自己在那漫长的九年里,对沛安稍微好一点点,事情也不会展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沛安、安安……”他吻着沈沛安的额头,一遍又一遍擦去眼角涌出的晶莹泪花,泪珠滚烫咸涩,每一滴都砸在了他心里,令他喘不过气。
终于,沈沛安彻底没了意识,他把他轻轻放下,眼底的心疼快要溢出来:“我答应你,以后每次你难过的时候,我都会陪着你……”
“到底是你会装情圣,”林彦舟嗤之以鼻:“他所有难过的点都来自你。”
任栩没心思跟他对骂,仔细地替沈沛安盖好被子,担心惊到床上的人,故意压低了音量:“你跟我出来。”
林彦舟双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出去就出去,他又不怕任栩。
病房外,任栩要跟他说的是正事:“我了解过了,沛安现在接受的是免疫治疗,但效果并不理想,你替他找过合适的骨髓吗?”
“你以为我没找吗?”林彦舟瞪他:“我一直在找,但骨髓配型的几率太低了。”
“他爸呢?”任栩问:“他不是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双胞胎弟弟妹妹吗?”
“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个吗?”林彦舟无可奈何道:“我哥不让找聂家人。”
甚至,在沈沛安的刻意隐瞒下,聂家人连他的病情都不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一个异姓的外人,虽然有些血缘但毫无亲情可言,聂家人要是得知了沈沛安的病情,第一时间绝对不是关心他,而是关心他去世后的遗产归属问题。
林彦舟尊重他哥,所以并没有把聂家人牵扯进来。
任栩怒了:“就因为这个,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沛安死掉吗?”
林彦舟捏紧了拳头:“就算不考虑这个,聂鑫聂菁和他同父异母,匹配率必然不会太高,聂平海有心脏病史,就算匹配上了,他能把骨髓捐给我哥吗,我哥能要他的骨髓吗?”
任栩:“不管怎样,聂家人终归是一个希望,你试都没试一下,就给扼杀了。”
“你能不能学会一下尊重我哥啊?”林彦舟忍无可忍:“我哥压根就不想再和聂家扯上关系,你却在这上面反复违背他的意愿!”
“他的意愿是寻死——”任栩指着对方:“姓林的,我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能答应沛安,唯独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这就是你逼他的理由?”林彦舟揪住他的领口:“你非要逼他痛苦地活着!”
任栩的心被狠狠刺痛了。
就算他有万般不情愿,也无法否认沈沛安不想活下去的事实。
“随便你怎么想,骨髓我来找——”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了对方,眼神坚定:“我不仅要沛安活下去,还要他好起来,绝不是这样痛苦地活下去。”
林彦舟把拳头捏得嘎嘎作响,怒视着任栩。
重度抑郁症,哪有那么容易好起来,尤其是现在沈沛安还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把灵魂安放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他也想要他哥好起来,但就算是倾尽他毕生所学,他也无计可施。
相比之下,任栩是有优势的,优势在于沈沛安曾经深爱过他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