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檀迟迟不应声,霍泱缓缓抬手,手指扣住领带结,灵活一扯,从领子下抽出来。
领带两端绕着两只手转一圈,缠绕在手背上,随即向两边用力发力,绷得笔直。
白檀抬起头,眼前突兀暗了一块。
高大的身形占据了大半光线,重重压下来。
那紧绷的领带忽然捂住他的嘴,在他脑袋上绕了一圈,于脑后扎成一只漂亮的蝴蝶结。
霍泱深邃的双眸近在咫尺,嘴角依然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样,就解决了,对不对?”
被捂住嘴的白檀迷迷糊糊地应着:
“嗯……嗯……”
霍泱的笑容加深几分,向来凌厉的眉眼此时弯弯似月牙。
他抬起食指放在嘴唇上:
“小点声哦。”
当晚,白檀又做了那个有关锦鲤和葡萄的梦。
那条锦鲤再次化身豌豆射手,吐出无数的葡萄将他压在河床中,无法呼吸。
白檀决定找个大师帮忙分析解梦。
他是不太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但同样的梦三番五次扰他好眠,就很难不令人在意。
因为这个梦,白檀又是凌晨五点不到就醒了。
即便没有这个梦,他也不可能真如霍泱所言在别人家里睡到自然醒。
白檀下了楼,他知道住家保姆一般起得很早,为雇主打理一切晨间事宜,便想着自己受人一家款待,不能白吃白喝,哪怕帮忙搭把手摆摆桌子呢。
但白檀没碰到忙活的保姆们,却看到了站在祭台前,一边擦拭着遗像一边絮絮叨叨的霍庆贤。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尚且停留在二十几岁的年纪,虽不似小说中描写的豪门阔太那般明艳动人,但也干净纯真,脸颊还肉肉的,年轻中透着小女生的腼腆可爱。
而霍泱的眉眼间与她有着八九分相似。只是霍泱为男性,五官线条更为利落分明。
“舒窈,你看到了么,泱儿昨夜带了朋友回家吃饭,这样你就不用再担心了。”霍庆贤语气极轻,透着无尽的温柔,擦拭遗像的动作也并未停下。
“你在生泱儿之前总是担心,说怕孩子像你那样,口齿愚钝,不懂人情世故,会遭人欺负。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们泱儿在演艺界大有作为,喜欢他的人不计其数,也有了能在中秋这样重要的日子可以带回家举杯共庆的好友。”
“如果你在天有灵,有空就来我梦里看看我和泱儿,舒窈,我很想你。”
白檀转了个身回房间,自知偷听他人说话极不礼貌。
他坐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霍泱的妈妈不幸丧命于产房,可就像他人所说,死亡不是结束,遗忘才是。
在她离世后的三十年里,他的丈夫依然如当初那般惦念她,血气方刚的男儿克服了生理上的欲念,三十年间从未想过再娶。
是对死去的发妻负责,也是对她拼上性命诞下的小孩负责。
突破世俗的偏见,冲击着悬殊地位的桎梏,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比金子还要坚定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