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留攥起双拳。
骂人的话在他舌根徘徊,久久骂不出来。
迟弥雪很快回来。
她看着贺承流杀气腾腾的表情、快要冒烟的脑袋,就知道打练姐肯定没憋什么好话。
她让打练姐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亲手帮她披白大褂。
披之前,迟弥雪探出修圆的拇指,不动声色地摁上她的枪伤,轻飘飘问,“这么严重?还没好吗?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长记性,那可能是好不了了。”
打练姐吃疼,愤怒的视线撞进迟弥雪幽深的蓝眸里,一下子噤声。
——她是在警告她不要逗贺承流。
指腹越摁越深,打练姐的病号服上冒出鲜艳血色。
她疼得额角冒出冷汗,咬着牙点点头,“差不多得了,你还想不想知道那个落款和印鉴了?”
迟弥雪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眸色寒凉,“我已经不知道了这么久,不在乎更久。”
说着,抽出一张新的,擦去打练姐伤口涌出来的血液,扔进下水道冲走。
打练姐乔装打扮了下,跟着迟弥雪从楼梯下楼。
贺承流没过问迟弥雪的打算,不愿和她们同流合污,出了卫生间之后从电梯走。
一搂的出入口要进行虹膜检测。
正常来说,贺承留他们这种“高等贵族”,是有专门的通道的,无需进行虹膜检测,但这个通道也只为这个人群服务,其他人都要老老实实走普通通道。
今天大少爷突发奇想,不想享受贵族待遇,要从员工通道离开。
奈何还要进行虹膜检测。
贺大少爷心情极差,一脚踹烂检测捕获摄像头,“什么脏东西,也配采我的虹膜?”
可怜的检测器遭受无妄之灾,委屈得发出“吱哇吱哇”的警报,响得人天灵盖发麻。
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立刻赶来,连带这两名星警也向这边小跑过来。
贺承流黑着张脸,浅金色头发掩映下,脸上写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烦躁感。仿佛再拦他一秒,他就要炸了整栋大楼。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能惹,只能安抚着他从通道离开。
留下一地虹膜检测器碎片组成的烂摊子。
恰逢医护人员夜班下班,就诊大厅里的人越聚越多,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偏偏昨晚重要人员越狱,为了用虹膜检测器集中采集数据,警方把并联的通道改成串联,这下好了,一台寿终正寝了其他的也得跟着披麻戴孝,都瘫痪了。
眼见医护人员逐渐不满,安保部门向上请示,问说能不能用通道先疏散一部分。
没人敢做主,学校安防部长昨天被抓了,作为学校附属医院,没有安防独立权力,于是只能请示医院院长。
医院院长正在校长办公室喝茶,压低了声音说了句“灵活机动”,就匆匆断了通讯。
于是安保队队长做主,安排医护人员从通道离开。
这消息一出来,医护人员埋怨归埋怨,还是回更衣室换了白大褂和护士服,把常服拎在手里,走通道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