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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我上次跟你说过,李哥他爸专门给老师送礼,让我们班主任盯着。班主任看李哥跟那个男生玩得好,就跟李哥的爸爸告状,说他跟坏孩子玩。”

“后来李哥的爸专门就到学校来,在课间的时候把他逮出去骂,骂他跟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学坏,说再跟那个男生玩就打断他的腿。当时他爸骂得好大声,不只是我们班,连隔壁其他班的同学都听到了。跟李哥玩得好的那个男生,就在教室的角落里缩着,脸色白得吓人。”

“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之后,谁还敢跟李哥玩啊?都绕着他走。之前玩得好的男生是彻底不敢跟李哥说话了。整个初中期间,也就只有个把女生,冲着李哥的脸长得好看跑去表白的。后来你也知道,他对接近他的女生都挺好的,对她们是百般照顾。可是人家觉得腻了或者压力大,就跑了。然后,李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见谁都躲着,跟谁都小心翼翼,打他骂他,他就受着。”

“你以为他是喜欢谈恋爱吗?狗屁。我估计他跟学姐也就是牵个手的程度。我可以跟你赌,他们要是打过啵都算我输。”

“李之洲他啊……就是想要朋友而已。”

于思煜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全部,忽然觉得手指有些发酸,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把手机捏得太紧了。

好像在校园题材的作品里,东亚父母总站在了反派的位置。他们与其他作品里的反派不同,他们从不杀人。

他们只是阉割灵魂。

于思煜呼了一口长气,问:“沈言你那时候在干嘛呢?”

“我那时候就是个二愣子,哪会想那么多,谁好玩跟谁玩呗。所以那会儿跟李哥也就是普通同学关系。上了高中后慢慢熟起来,回头仔细一想这个事,觉得他挺可怜的。”沈言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然后他又很轻地叹了口气,有些小心翼翼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去李哥家吗?因为你长得就乖,成绩性格家庭什么都好。他跟学姐那就是在钢丝上的关系,唯有你跟我在他的安全区里,是他爸怎么都挑不出毛病的朋友。只要……你别暴露了。”

于思煜浑身一抖,呼吸变得乱起来。他急忙把电话拿远了一点,生怕被沈言听了出来。

“煜哥?于思煜?”沈言好久没有听到他说话,有些着急地在电话里喊他。

“我在。”于思煜调整了一下呼吸,又将电话放在了耳边。

“煜啊。我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是你……”沈言说着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还要跟他划清界限吗?”

于思煜眨了眨眼,抬起脸望向放在桌上的保温杯和外套。他嘴唇抿了抿,再缓缓地张开。

“再说吧。”

挂掉沈言的电话后,于思煜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连带着将自己也扔在了床上。他平躺着,胳膊搭在额头上,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

鼻子开始有些不通气,心也跟着一块堵得慌。

腰旁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摸索着把手机捞了回来,看到屏幕上有一条学姐发来的信息。

『今天谢啦,我叫苏澈。』

于思煜抽了抽鼻子,在手机上打下了:『苏学姐好,有要传达的指令吗?』

那边很快就回了『哈哈,你真有意思。没有指令。让他老实呆着吧。』

于思煜没有再回学姐,而是点开了李之洲的微信,打下了『学姐发信息过来说让你老实呆着』打完后他想了想,又全部删掉了。他翻出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于思煜发现他找到了个顶好的借口。

找李之洲的借口。

音乐响了几秒后,接通了,对面传来了一声“喂”。于思煜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尾地盖住。躲进了这棉被筑成的小小堡垒里,虽然呼吸变得艰难,于思煜却感觉更安全了。

“于?”电话里李之洲的声音与平常听起来有些许不一样,更醇厚,像是酒窖里积年累月的酒,听一下醉一下。

“嗯。是我。”于思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了,“原来电话里你声音是这样的。”

“很怪?”对面也笑了,轻轻的一点笑声,顺着电波信号挠了过来,落在于思煜的耳垂上。

“不。好听的。”于思煜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刚刚我收到学姐的信息,她让你先安心呆着。”于思煜特意改了一个听起来更温柔的词。

“嗯。”李之洲轻轻地答应道,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你安全到家了?”

“早到了。”于思煜说着,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外套和水壶开学还你。”

“嗯……”李之洲的气息重了一些,于思煜隐约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问:“你心情好些了吗?”

“生气哪能生这么久。你见过河豚生气吗?一生气就鼓起来,如果一直生气一直鼓着,它会累死的。”于思煜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抓起被子的一角,搓成了一个圆圆的鱼的形状。

李之洲又笑了。他不像沈言那样,笑起来豪放得跟鹅叫似的。他的笑总是收着的,就是一口气从唇齿间滑了出来,却又能让人听出来他是在笑。

“我在你心里这么小肚鸡肠吗?”于思煜问道。

“不是。我总觉得你要走。”李之洲说完,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就是,我总觉得……你打算不理我了。”

于思煜噎了一下,他的手指倏然收紧,将那团软软的鱼捏得变了形。沈言说得对,李之洲确实是个很敏感的人,敏锐且正确地看穿了于思煜心里藏着的那点阴谋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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