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见洛芙和气好说话,便也起了几分真心相交的意思。
两人喝着茶,吴氏与洛芙闲谈府中往事,让洛芙对陆家熟悉许多。
想着今天的怪事,洛芙便问:“三嫂,今日是夫君生辰,为何感觉府中说不出的怪异。”
吴氏正因这事而来,见洛芙主动问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一双眼睛左右看向屋子里的婢女。
洛芙心下了然,挥退婢女后,鹿眸疑惑望向吴氏。
吴氏嫁来陆家六年,生下一儿一女,也算是在陆家扎根了。但这件事就像一个禁忌,她此刻说起,也是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绢帕。
“早晨听见婢女说你往华阳居去了,我料想你还不知道这事,便想过来给你提个醒儿,怕你冲撞了。”吴氏说道。
洛芙黑白分明的鹿眸现出惊异,果然有事。
吴氏停顿稍许,才缓缓开口:“这事我也只是听说……”
“你可知夫人有位过身的嫡长子。”吴氏问道。
洛芙点头,陆云起有位过世的嫡亲大哥,她是知道的。
见洛芙点头,吴氏才说:“大哥、单名一个煜字,若还活着,今年应是二十七了。”
吴氏遥想着,“据闻,大哥气韵高洁,宛若谪仙。精通书法、音律、丹青,可谓旷世奇才。那时,常有名家大儒持贴来陆家拜访,一卷书画可值千金,元夕夜上,一曲随性弹奏,风靡满京。”
“许是天妒英才,大哥从书院雪夜归京……”说到此,吴氏顿住了。
洛芙心头揪紧,一种莫名的担忧和害怕撕扯着她。
吴氏深吸一口气,而后又道:“大哥雪夜归京、不甚坠马,过身当日,便是十二年前的今天,彼时,他是为着赶回来给七弟过生辰。”
洛芙惊呼,片刻后,泪珠簌簌滚落。
刹时,一种尖锐的疼痛袭击她的四肢百骸,搅动出难以抑制的悲拗,这深切的悲痛和心疼,堵得洛芙发不出声来。
十二年前,他才十岁,该是怎样的自责,来让他面对自己嫡亲大哥的死亡。
吴氏望着泪如泉涌的洛芙,捏帕给她拭去,哽声安慰:“别哭,都过去了。”
可是,洛芙知道,在陆云起心中,这件事,从未过去。
洛芙不知他今日在翰林院是怎样过的,早晨、中午,可有用食?
提着心担忧了一整日,好不容易挨到他放班的时辰,观望徘徊,却不见他。
天色已暮,浮云远逝。
洛芙起身,去到长廊上,但见外头烈风呼啸,白雪乱舞。
当年那夜,是否也和今日一般,饕风虐雪,十岁的他是怎样撑过来的?想到此,洛芙不禁泫然泣下。
“公子回来了。”晴天小声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