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雖是如此詢問,但她手下的動作似乎又在提醒他——膽敢說一個「不」字,他今天休想要活著走出這個營帳。
第5章水牢
雨天濕氣漫延,潮意充斥著整間營帳。
因著孟君軻欺身下壓的動作,領口被微微扯開,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頸。這片滑嫩細膩的肌膚衝撞進拓跋禹的眼帘,他瞳孔微縮,卻並非是心猿意馬,反倒是如遇洪水猛獸般,蒼白著一張臉不動聲色往後退了退。
直到一陣寒風吹來,掀開帳簾一角,雨水打濕泥土的氣息衝散這股香氣,拓跋禹方才回神。他不動聲色別開自己的視線,不卑不亢的神色下隱藏傲然與凌厲,「殿下有意收我為面,在下不勝榮幸。只是,以在下之能居於此位,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
聞言,孟君軻面色有些古怪,「你想做駙馬?」
拓跋禹:「……」未曾設想孟君軻會朝這個方向猜測,他神情僵硬了一瞬,頓了頓才道:「禹只是一介粗俗武人,不敢肖想帝姬,空有一身帶兵打仗的本領罷了。」
這話較之前者衝擊力更大,孟君軻甚至下意識瞳孔放大,訝異道:「你要為南魏效力?」
他一個北魏皇子,難不成要投身敵國?!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他瞳孔漆如點墨,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我選擇的並非南魏,而是你。」
這話但凡換個人來說,都顯得可笑。但他勝券在握的模樣卻莫名令人信服,仿佛選擇權在他手中——或許真是如此,明明有機會逃走,若非十足的把握,他為何選擇主動留下?似乎斷定孟君軻會順著他的心意做事。
孟君軻發覺自己越發看不懂此人了,她強行壓下內心隱隱的不悅,決定探探北魏究竟打的什麼主意,「這二者又有何區別?」
拓跋禹張了張嘴,卻在緊要關頭頓了下,換了個話題:「你我二人能否坐著講話?」
以此等姿勢談判議事,終是不妥。
這話說得隱晦,但孟君軻翻譯了下,言下之意應該是:你能不能從我身上下去,咱倆再談正事?
感覺受到挑釁,孟君軻雙眼微眯,頭顱反而更加朝下,直至兩人幾乎鼻尖相抵、氣息交纏。拓跋禹被逼得偏過頭去,她不知為何惡從心起,手指摸到這人腰側狠狠掐了一下,咬牙切齒道:「你可知有多少男子求著當本座的裙下之臣?」這人居然敢嫌棄自己?
她這一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饒是常年機警的拓跋禹都忍不住悶哼出聲,卻又憑藉著強大的自制力將這聲□□抑制在喉嚨間。
孟君軻手下毫不留情,那一片怕是都已青紫。但怪的是,這疼痛中暗藏著絲絲縷縷酸麻難耐之感,逐漸遊走至他四肢百骸。
從未有過的感受令拓跋禹目露迷茫,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神色幾經變換,最終卻只是微微嘆息,喚了聲:「帝姬。」
這一聲喚流露出三分無奈,卻也表達出他的堅定與毫不退讓——事關國祚,他必須要處於平等的位置上再與她談判。
孟君軻這才放過他,利索地從他身上爬起來,面上冷漠異常,「說吧,你要同我談什麼?」
見她退讓,拓跋禹眸色微閃,不動聲色道:「殿下先去沐濯吧,淋了一身雨水,小心風寒傷了身子。」
既已表明意向,便不急著和盤托出,他此番不緊不慢的模樣,一是為了試探孟君軻處境如何,是否急著擴大自身勢力;二則是為了給對方施壓,透露出待價而沽的態度。
可惜,孟君軻似乎沒能勘破他這番拉鋸與試探,而是面色古怪思索道:軍中行走,滾一身泥漿三兩天不洗也是常有的事,誰有功夫注意這個?這拓跋禹少年稚嫩之時便被丟進軍營歷練,更不該在意此事才對。除非……他把自己當成那種嬌滴滴的小娘子?
是了,想當初自己剛入軍中之時,即便同為上峰,將士們對待她也與對待其他上峰不同——就拿比武切磋來說,在男上峰面前,卯足了勁想要表現自己;但在她面前,便是束手束腳生怕磕了碰了她。直到那些兵士們發覺,即便使盡全力也難贏她一根手指,這種特殊的「優待」才逐漸消失。
如是想著,孟君軻心頭越發不虞,目光冷硬地瞥向這人,直白質問道:「你覺得我是女子,所以曬不得淋不得?」
一絲詫異浮現在拓跋禹眸中,似乎察覺到對面這人想岔了,為了挽回兩人岌岌可危的未來盟友關係,他頓了頓,凝視著她的眼眸認真道:「無論殿下是不是女子,都是整個南魏最為金枝玉葉的貴人。殿下即便只是咳嗽一聲,都會有無數人要跟著擔憂。」
仍是稚童之時他便意識到了此事:人和人生來便是不一樣的,有些人就是天生金貴,會被無數人牽腸掛肚。
幼時在宮中,明明都是皇子,但皇兄出遊時,身後總會跟著一大堆僕從奴婢,自己非但沒有僕從,就連出遊的機會都少有;皇兄哪怕只是磕了碰了,半個宮廷都會被驚動,而自己就算是感染了風寒,也只有奶娘一個人在身邊照顧;皇兄將他推入水中致使濕了衣袖,即便他險些溺水,人人卻都在責怪他不懂事……
而南魏帝姬本該是這蒼穹間最為明艷的驕陽,被無數人追著捧著,但驕陽似乎並未意識到自己生來耀眼,而是努力想讓所有人注意到她內在的光芒。
他又怎會輕視她呢?十年來身經百戰,唯一的敗績就是遇到了她。霸業之路難行,她是他親自挑選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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