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不斷攀升,喜婆見時機已至,立刻便歡天喜地提醒道:「帝姬,時間差不多了。」
孟君軻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起身朝顧清竹伸出手。
望向朝自己伸來的那隻手,顧清竹目光都變得柔軟,輕輕牽起她的。他像是捧著什麼奇珍異寶般不敢用力,生怕捏碎了似的,反倒是孟君軻堅定而又有力地握緊他的。
在層層疊疊的繁複喜服袖口下,是兩人緊握的雙手,互相牽引著一同前往婚儀現場。
走路時,顧清竹的身子總是不自覺往孟君軻那邊傾斜,他心想,從今往後的每一天,他都要這樣牽著這個女人的手,無論繁花似錦還是大雪紛飛,他們倆會這樣一直在一起,相互扶持著,從春風走到夏雨再到冬雪,直至兩人鬢角變白,直到他們徹底白頭到老。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死同寢、眠同棺,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明明很短的一段路,他卻仿佛走盡了一輩子。
終於來到了大典現場,整個南魏有頭有臉之輩今日齊聚一堂,不可謂不高朋滿座。王孫重臣們在此攀談著,到處一份喜氣洋洋的景象。
禮生眼尖地瞥見帝姬,看了眼日頭,立刻也換上喜氣洋洋的表情,高聲喊道:「吉時已到!香菸縹緲,燈燭輝煌,郎娘齊登花堂!」
隨著他話音落下,樂師開始撫琴,侍女們動作整齊點燃面前的線香,數不清的花瓣自空中紛紛揚揚灑下。
人群中傳來「哇」的一聲,是個小姑娘在軟糯糯道:「成親居然是件這麼好看的事情呀,那我也要!」
孟君軻不禁莞爾,牽著顧清竹的手一步步向前,穿過煙霧繚繞的香菸,向高台上父皇母后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很快便察覺到父皇母后眉眼微斂,好像是有什麼心事的樣子?就好像他們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一般。
但禮生沒有意識到這些,他仍舊一臉喜氣洋洋高聲喊道:「人就位……」
只不過,這次他的吟誦還未唱完,便被一道低沉的男聲打斷。
「且慢。」
這聲音孟君軻太過熟悉,一下便分辨出是誰的。感受到握住自己的手指倏地用力,但她無暇去管顧清竹的想法,還是鬆開了他的手轉身。
回頭之後,拓跋禹赫然便站在不遠處。
他穿著同顧清竹一模一樣的龍鳳呈祥喜服,長身玉立挺拔如高山。一步又一步,緩慢而又堅定地走向孟君軻,漆黑瞳孔中倒影出她火紅色的身影。
賓客間一片譁然。
第31章成親
日頭逐漸高斜,眾人議論紛紛。
「這、這是來搶親?」
「不能吧,這可是帝姬大婚,誰有這麼大膽子?」
「那總不能是一女嫁二夫吧?」
「那誰知道呢!咱這個帝姬本就和尋常公主不太一樣,她的事兒不好說。」
「什麼嫁不嫁的,我看那顧大人本就和入贅差不多,這個估計也是搶著來入贅的……」
「噓!都別說了,陛下還在上頭坐著呢,都不要命了!」
拓跋禹向孟君軻伸出一隻手,眼底儘是乞求,「君軻,不要同他成親。」
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孟君軻,一時間都對這種情況錯愕不已。她下意識看向高台上的帝後,卻只得到了輕飄飄的一句話:「君軻,人生大事,你自己做主。」
差點兒沒被這句話搞到崩潰——這種事讓她做主?這突如其來的她自己怎麼做主啊?!
但當與父皇那雙不怒不喜的威嚴雙眸對視後,孟君軻腦中突然清醒了些。
——是了,在正常情況下,父皇絕不可能同意她和拓跋禹成婚。但如今他卻保持中立的態度,這說明拓跋禹定是拿了有價值的東西同父皇交換!
只是這東西雖有價值,卻尺寸拿捏得剛剛好,還不至於金貴到讓父皇為他站台講話的地步,所以父皇乾脆讓她由著自己的心意選人。
想明白了其中關竅,孟君軻死死盯著拓跋禹的眼,低聲道:「說吧,你用了什麼條件交換?」
拓跋禹望著孟君軻的眸子,用只有他們三個人能聽見的音量一字一句道:「南魏助我掌權後,我攜北魏歸順。」
這話無異於萬里晴空中的一道驚雷,孟君軻瞳孔驟縮——北魏歸順!他倒也真是敢說!
不,不管這個條件是否真假,儘管名義上北魏早已對南魏俯稱臣,但這和徹底歸順完全是兩碼事!重利面前,父皇斷然不會只是持這種中立態度!拓跋禹一定還有其他要求!
孟君軻沉住氣追問道:「還有呢?」
拓跋禹借著寬大繁複的衣袖,遮住自己握住孟君軻手掌的動作,眸中浮現出星星點點的笑意,「君軻,你從來不信我,我此生唯願海晏河清,百姓安樂。」末了,他收斂了些許笑意,認真道:「這是我母妃的遺願,她身負一半南魏的血脈,從小便教導我北魏南魏的子民本就是一家人。」
聞言,孟君軻微有動容,但很快便清醒過來,「你的附加條件是什麼?」
兩人相處數月,更是一同經歷過生死,孟君軻能辯解出他這話出自真心,但拓跋禹絕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他想要她是真心的,想要北魏與南魏子民和諧安樂是真的,但他站在南魏立場上對於利益的權衡考量也一定真的。
明明被逼問著,但拓跋禹反而笑意更盛——他早就知道,她是懂他。這世上如若要選一個人共謀大業,那只能是她。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