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喜欢这样的。”阿容觉得太子哥哥温文尔雅,若是找个英气逼人的皇嫂,应当有些意思,但转念想到太子妃日后可是一国之母,父皇应当属意温婉大气的贵女,太子哥哥也不好选个相去甚远的。
顾皇后便是定国公府嫡长女,定国公府诗书传家,可说是家学渊源,顾皇后本人也是温良贤淑,不媚不妒,当得母仪天下的典范。因此皇上应当倾向于这类女子做太子妃。
“父皇心中可有人选?”阿容问道。
按照皇上的计划,他会在辞世之前将北狄攻下,留一个千载盛世给太子。局势动荡则重武,天下安平则重文,届时太子大可择一文臣之女为后。现如今左相右相两人成掎角之势,不可偏颇一方,因此后位不可考虑这两个人家。同样也不必考虑定国公府的女儿,皇上不会叫定国公府在出了一个皇后之后再出一个太子妃,不然日后的后宫便是定国公府的一言堂。
“父皇倒是提了几个,譬如安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太子翻到那一页,阿容一瞧,是个相貌明艳大方的女子,“传言皆道此女才高八斗,不让须眉,真假暂且不提,名声却是极好的。”
阿容微微颔首。她看得出来,太子提到这些画册上的女子是皆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想必是没有特别中意的,“太子哥哥还小呢,慢慢考虑,不急。”阿容故作老成地拍了拍太子的袖口。
太子哭笑不得,“你这小丫头。”
太子的及冠礼办得很是隆重,满朝文武皆来道贺,就连北狄也派来使臣携礼参宴。阿容为了喜庆,换上了一身绯色绸裙,外拢寒烟纱,头戴百花穿蝶金钗,天香牡丹血玉簪,牵着珍妃的手步入席间。
席位是按照排行来的,阿容旁边便是八公主。谢曼吟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阿容的装扮,低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谢望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谢曼吟,轻笑道,“八皇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嗓子不适?”
谢曼吟笑着回道,“劳六皇姐相问,吟吟前些日子着了凉,这嗓子却是不太舒服。六皇姐呢?脸上的伤如何了?”
谢望舒脸上血痂未落,此时仍蒙着月白的轻纱,听了谢曼吟的话,面色冰冷。
谢曼吟掩嘴娇笑,分明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少女,却有着与兰嫔如出一辙的作态,她偏头瞧了瞧阿容,“听说昨日九皇妹还去看望了六皇姐,带了好些奇珍异宝。要我说,六皇姐这伤受得值,能换宝贝回来。”
阿容十分不喜欢谢曼吟这矫揉造作的姿态以及恶意昭彰的话语,天真甜笑,“八皇姐这么喜欢那些宝贝,也去受些伤吧,阿容会去看望八皇姐的。”阿容将手抚在发簪上,续道,“八皇姐若是嫌麻烦,阿容可以代劳哦。”
谢曼吟看着阿容月牙一般的笑眼,一时语塞,面色变幻。
谢望舒隔着谢曼吟对阿容递了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小九不必,八皇妹哪是那些目光短浅,贪财慕利之人?她怎会不知晓,女孩子家的脸是无价之宝,若是与珍宝作比,以珠玉论价,便是糟践了自己?”
阿容配合地了然道,“也对,是阿容想差了,阿容还以为,若是八皇姐伤了脸能换回珍宝,会心生欢喜呢。方才定是八皇姐一时口误,才说出那般引人误解的话语。”
看着谢曼吟面色青白交加,咬紧了牙关却不知如何反驳的模样,阿容与谢望舒竟相视一笑。正所谓一笑泯恩仇,阿容突然觉得,六皇姐虽时常目中无人,却不是个斤斤计较的。
六皇姐受伤虽不是阿容的本意,而是五皇姐借了她的手而为之,但她到底是看错了人,才叫五皇姐有机可乘,六皇姐受伤,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几日去瞧六皇姐,她倒并未给阿容冷脸看,只翻着白眼问阿容还信不信谢芳蕤是个无辜可怜之人。见阿容沉默着摇头,谢望舒立时便笑开了,随即捂着脸颊抽气,看来是动作幅度大了,扯到了血痂。
她道,小九,幸而你既不是谢芳蕤那样的毒莲花,也不是谢曼吟那样的假惺惺小人,不然我会把你欺负哭,信不信?
阿容小脸微微抽搐,她真是太幸运了,没有被谢望舒欺负哭。
屏风后的刀光剑影无人知晓,觥筹交错间,一宫人躬身悄然进殿,在白总管耳边低语了几句,白总管面色一变,丝毫不敢耽搁,凑在皇上跟前复述了一道。
皇上立马吩咐道,“赶快通知珍妃,立马便可以出发,不必等宴席结束。”见白总管要走,皇上又阻拦道,“慢着,朕亲自去。”
皇上离了席,底下的大臣纷纷猜测是何等大事能叫皇上面色大变。太子露出深思之色,随后面色如常,与周遭的宾客谈笑风生。
皇上方离席,便有宫人通知珍妃与阿容前去偏殿。
皇上未免珍妃当众失态,这才到偏殿告知,看着珍妃和阿容两张茫然的俏脸,皇上心生不忍,却知晓此事半点不可耽搁,他将两人揽在怀里,道,“瑶儿,你的母亲……生病了,盼你回去看看她呢。”
珍妃如遭雷击,呆愣地靠在皇上怀里。母亲专程传信到京城,只为唤她回去一趟,以母亲的性子,定是病入膏肓了,盼着辞世之前能再见见自己的女儿与外孙女,一定不会是皇上说的这般轻松。
前些日子还想着远在江州的父母亲人呢,没想到真要回去了,却是这样的原因……
阿容未经提点,不知其中深意,问皇上,“阿容可以去江州看外祖父外祖母了?”
皇上抱紧珍妃与阿容,拍了拍阿容的头顶,“是啊,阿容可以与你母妃一道去江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