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欢听到大门合上的声音响起,于是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缓缓地动了动终于恢复力气的手指,心中升起一股更大的恐惧。
卷卷在哪里?他是不是也遭受了这样的痛苦?
科研所地下实验所的灯不分昼夜地亮着,自然卷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的自由,坐在地上数着铁栏外走道上的灯。
他没法通过灯开判断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也没有机会看见时钟。自然卷只能靠着实验人员给他注射镇定剂的次数来计算时间。每隔两小时注射一次,自然卷到现在已经被扎了二十四针了,距他进来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
不知道那些人编了个怎样的谎言去骗谢意欢,也不知道谢意欢有没有怀疑。自然卷很担心她,自己如果没有被关在这个鬼地方,顾天立对谢意欢就还有多一层的顾忌。可现在自己被关在这里,而且因为那该死的药剂,浑身力气都被抽光,连动根手指头都费力。
自然卷咬着牙将手掌放在地板上试图撑着让自己站起来,他那被抽空力气手臂开始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上滚下来……
他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自然卷红着眼睛想。
被忘记的时间
“不是保证会成功的吗?!”科研所地下一层的办公室里传来怒吼声,并伴随着重物轰然落地的声音。
守在门外的警务员闻声便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脖子。首长这样生气的情况还真是少见,听那声响,估计首长是把他那张红木办公桌给掀了。这是得多生气啊。想到刚刚走进办公室的科研所所长和他带来的那个看起来大病初愈的女人,警务员不免在心里为他们两点蜡。
“首长,这也不能说是没成功的……”李求真站在满地狼藉的办公室内,畏畏缩缩地对盛怒中的顾天立说道。
顾天立看着李求真,眼里的怒火仿佛要把李求真烧成一把灰。他说:“哦,照你这么说,我还得夸奖你不是?”
“不敢不敢……”李求真忙摆手说道。
李求真干了大半辈子的研究,人生中有五分之四的时间都在和数据、报告、毫无反抗之力的实验体打交道,所以他这个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加上这人骨头比较软,所以此时对上盛怒之中的顾天立,李求真是说一个字就冒一头冷汗。照这样下去,别想平息顾天立的怒火了。
站在一旁的林佳佳此时惨白着一张脸开口了:“事情没办好,首长不责怪就好了,当然不敢求夸奖。但是,事情也不是彻底失败了,兴许下一次首长就能夸奖我们了。”
林佳佳晃了晃身体,踩着不稳的步子上前去,随手就掰下了被掀翻在地的红木办公桌的一角。林佳佳拎起那块足足有一掌厚的红木,在顾天立的眼前将那块红木握在掌心,然后等林佳佳笑着张开手心的时候,那手心里就只剩下一堆木屑了。
“只复刻了力量异能有什么用?我基地里又不是缺了那力量异能。”
“只复刻了力量异能是没有什么用处,可之前没有一个人能从谢意欢身上复刻下任何异能。我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头,第二次或许我就能将谢意欢体内的转化异能也一并复刻过来了。”林佳佳白着脸解释道。
“你也说了是或许。”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顾天立的脸色却比之前好看多了。刚刚顾天立只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所以才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其实顾天立也是明白李求真的忠心,他相信科研所已经尽力了。
但他的儿子和他,是真的等不起了……
“李所长,我希望下一次,你真的能够得到我的夸奖。”顾天立说完又看了眼李求真身边的林佳佳:“林佳佳是吧?尽快调整好身体素质,做好接受第二次复刻手术的准备。”
复刻手术对于被复刻者和复刻者而言都是极大的痛苦。所以手术完之后的林佳佳完全是靠着毅力站在这里,此时听到顾天立口中第一次提起了自己的名字,脸上的笑容也真了几分。她一靠脚,就敬了一个还算是像模像样的军礼,回道:“是,首长!我愿意用生命效忠您!”
谢意欢整夜都没有睡,她盘腿坐在床上,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灌进自己的胃里,直到东方亮起来。她不能睡,也不敢睡。谢意欢猜自己的记忆会丢失大概是和裴青那句天气预报有关系,可具体裴青是怎么做的,谢意欢想不明白。所以她只能试图让自己一夜都不合上眼皮,以求能像失眠的昨晚一样,第二天能发现日期的不对劲。
谢意欢绞尽脑汁想要突破这个困境。她一整晚没有睡,白天里的种种折磨都一一浮现在脑海里,有的时候躺在试验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有的时候是自然卷。谢意欢很担心突然失踪的自然卷。
可谢意欢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个人单枪匹马地突破困境的方法。她只能等,等到这个折磨人的26号过去,等到裴青他们不折磨谢意欢的那一天。只有到那个时候,谢意欢才可以将陈晓竞等人约出来。
谢意欢起床给自己煮了颗鸡蛋放在黑眼圈上滚着,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敲门声。她捏了捏手心,祈祷今天裴青口中的天气预报会是二十七号。
昨天她在实验中模模糊糊有听见人说“实验没有完全成功”,这样一来的话,今天也许就是要分析失败原因,那么很可能他们就不会再让谢意欢去进行那些恐怖的实验了。
谢意欢没有猜错。
她随着裴青和韩琦下楼,裴青一如既往地看了看天说道:“听同事说,二十七号会是个好天气,看来他说得不错。”
二十七号。
谢意欢心中一突,放在口袋里紧攥着的拳头也慢慢松了开来,笑着回道:“是没错。”
当天谢意欢就借口去上厕所,挂电话给了陈晓竞,约他今天晚上到谢意欢的宿舍见面。之后谢意欢才先斩后奏,将她邀请朋友过来吃晚餐的消息通知了韩琦和裴青。
“不是才见过面吗?好突然,欢欢你都不事先和我说!”韩琦撅着嘴一副不高兴地样子。
谢意欢看出她眼底的反对和警惕,笑着回道:“他们还没来过我家呢,请他们来坐坐。韩琦和裴先生,晚上也来吧。”
反正无论谢意欢邀不邀请他们,最后韩琦和裴青也会为了监视她而找个理由出现的。所以她干脆先出口邀请他们,也多少打消一些他们的疑心。
果不其然,韩琦和裴青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谢意欢看着裴青,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裴先生,明起哥哥的病有好转吗?明起今晚能抽空过来吗,大家都到齐了,缺了他一个怪可惜的。”
裴青摸了摸高挺的鼻子说道:“恐怕不行了,他哥哥的病有了一点起色,但顾先生最近还是没空。”
“这样也就没办法了,下次等他有空大家再聚就是了。晚上你们都记得来哦。”谢意欢不改笑意地说。
裴青和韩琦当然会记得去。他们身上担负着监视谢意欢的任务,自然是不可能让她私下见原来的朋友。万一聊天的时候出了岔子,他们两个谁都当担不起。所以,裴青和韩琦不仅记得去,而且去得很早。谢意欢给他们开门的时候,陈晓竞等人都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