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看护短的中年妇女呀。”
我留下这一句话,上前几步,跟太后咬耳朵:“我看没问题,就是一点家庭纠纷,红旗和彩旗,你懂。”
太后也秒懂,但她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还是面不改色,也没立刻改口,不然房东立刻就会知道自己的隐私被泄露了,这房子想租也租不成。
一时半会儿谈不出结果,库洛洛这个实际承租方从头到尾都没发表过任何意见,我也一直做壁上观,一看就知道不是管事的人,房东太太直接略过我们,和太后相约明天再见,之后就干脆离开了,留下中介小哥热情地问我们要不要去店里坐坐,看来还想再努力一把,以免我们真的退租。
太后婉拒。
我们搭出租车回家,太后独占副驾驶座,我和库洛洛坐在后排。
直到这时太后才想起来询问库洛洛的意见,我想库洛洛如果有内心活动,活动名称应该是大写的无语。
他其实真的什么意见都没有,我在心里替他回答了。
但库洛洛从不驳太后一点面子,他笑着说:“阿姨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好一个无师自通的孝子贤孙。
“那就定了。”太后随即开始阐述她的改装想法,还是要客厅、卧室、餐厅、书房配套齐全,而且阳台必须能洗衣服。
我提议不然做个推拉门把室内空间隔成大小两个区域,大的做客厅餐厅二合一,小的做卧室书房二合一。太后表示可以有,我们随即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库洛洛安静地坐在一边,毫无加入我们的意思,我抽空看了他一眼,他又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被困在这方寸之间是真的很无聊吧,没有有趣的念能力,没有有趣的宝物,也没有有趣的人,一切都平平无奇。
可是以我有限的视野,也看不到你身处的那个精彩世界啊。
想到这里没来由一阵难过,随便接了太后两句话之后我也不再说话。
太后自说自话起来从不需要任何人捧场,说完了也没发现后座冷场,只是扔过来一句:“也快到中秋了,今年中秋和国庆连在一起,西鲁你过完节再搬吧,中秋就应该一家人一起过。”
“一家人”这个词让库洛洛露出些意外,但他没有反对,尽管他大概连中秋代表什么含义都不知道。
如果非要过一个月圆人团圆的节日不可,我想他应该更希望和旅团成员在一起吧。
可遇不可求的奇迹(一)
我在原属于我的卧室中翻箱倒柜,床铺上堆满了书。
今年中秋与国庆无缝衔接,今天是节前最后一个周末。库洛洛一早就不知所踪,估计又被太后拉去了铂金世家看装修,“藏娇金屋”这个原始设定也把太后膈应得不行,取得房东的许可后她立刻着手给它改头换面,现在那边乱得我都不想走进去。
虽然离库洛洛搬家还早,但我已经准备欢送他了,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久,理应送他一点东西聊表心意,顺便还能将趋近饱和的储物空间腾出来,可谓一举两得。再者,太后立志要把铂金世家那房子改造成一个像样的家,既然库洛洛没有拒绝,那么我也来锦上添花。
只是库洛洛一向对凡物不屑一顾,送给他之后不会立刻就被弃若敝屣的,除了书籍我想也就只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昨晚苦思冥想一个晚上,我还真从记忆深处想起了这种东西。
正当我整个人都拱进又宽又深的储物柜里寻找它时,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脚步声徐徐进入房里,在我背后停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赶我走吗?我以为你多少会有点舍不得。”
平淡的语调让这本该有些暧昧的话语充满揶揄之意。
“谁会舍不得你这家伙啊!……等等等等!等我出去再说!”
“收藏”一旦经年累月就能与“垃圾”等同,费尽千辛万苦才在一堆毫无用处的收藏品里翻出要找的东西,我满头大汗地退出柜子,抱着积尘的纸箱坐在地上,转头就看到两条穿着牛仔裤的长腿。
我顺着这两条长腿往上看,正对上库洛洛背光的脸孔。他拿着一本书,居高临下地俯视我,有些变长的刘海垂下来,半遮半掩地挡住等臂十字的印记和黑沉的双眼。
他该剪头发了,我呆呆地想。
“需要帮忙吗?”
富有磁性的悦耳声音落下来,我猛然回过神:“不用不用。”
而后放下怀里的箱子,撑着柜门慢慢爬起身。
天惹噜,我的老腰!
爬到一半,旁边伸来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提起来,轻松得像是提溜猫猫狗狗。
身上手上都沾满了灰,头发和脸可想而知也不会好看,从库洛洛似笑非笑的神情里就能想象出我现在灰头土脸的形象。我顾不上说话连忙冲去浴室,将自己打理干净后才回来。
库洛洛还站在原地,我指着床上那堆书对他说:“送你的——不是全部送给你啊,只是这一堆里你可以随便挑。”
那堆书的种类囊括了我整个学生时期的阅读兴趣,哲学、神学、心理学……诸如此类,说高深也可以,说装逼更贴切。
库洛洛居然真的坐到床上,一本一本拿起来翻阅,边翻边说:“看不出你是阅读面广泛的人。”
“你是想说我看起来学识浅薄为人肤浅吧?直说没关系,我不生气。”
但我会在心里骂你!
库洛洛懒得和我计较。
过了一会儿,他“检阅”完这些书,抬头问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这些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