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起源于苦难。”
年轻的维尔德跟随接引使者穿过衣衫褴褛的难民潮,抵达光芒万丈辉煌无比的白都时,白袍上镶满魔石和秘银的前辈曾如此说道。
若世人得渡苦海,何人礼敬神佛若众生无忧无怖,尊卑又有何异
诸神赐下苦难,卑弱者跪求怜悯,绝望者永堕无间,自强者被冠以英雄之名魂归英灵殿。
大主教从不信世间有所谓偶然,一切巧合,不过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而已。
“维尔德,你在暗示些什么。”夏油杰的眼神晦暗而阴沉,声音低哑道。
水汽氤氲,夜色正浓,大主教周身散着柔和的白色光晕,纤尘不染。
他扶住因脱力而摇摇欲坠的倔强少女,轻叹了一口气“佳奈,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吧,你是个非常特殊的孩子。”
“在我的故乡,你在出生之时就会被白都的接引人带走,作为星命师培养长大。”
雨势渐微,皎洁的月光穿破云层,将人间万物笼罩在一层朦胧薄纱中。
维尔德白皙纤细的手指轻点,循着奇妙的韵律在空气中勾画出一段星图。
佳奈仿佛被诱惑般,近乎痴迷地看着那浮现在半空中的点点白光。
“你的命运并不在女神的织机上,它与这无限星海相连。”
“你所说的话语会变为现实,你所赐下的福祉会护佑万民,自白都建立起,圣教只搜罗到三名星命师,每一个,都是彼时的最强者。”
“如果你没有将自己的命运交换出去的话。”
大主教平静地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夏油杰紧皱着眉头,慢慢说道,“那个咒术师是故意找到藤原并将提喀天平交给他的。”
大主教轻声一笑,面露赞许,他走近自己的骑士,满地的泥泞没有沾湿他的一片衣角。
维尔德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踮起脚轻柔地擦拭着黑青年被雨水打湿的脸庞。
“亲爱的,你们是何等傲慢啊。”他轻声感叹道,“固执地认为咒术师是此界唯一的天赋力量者,即便是将金子捧到你们面前,也视而不见。”
“恕我直言,藤原先生显然并没有任何值得谋求的价值,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佳奈。”
夏油杰剑眉轻挑,握住那只越来越往下的过界的手,掌下的肌肤细腻如瓷,柔软如云。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将佳奈带走”他沉声问道。
维尔德时常会为此界教育的失败程度而感慨,他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要把战士教导成无脑的兵器。
“因为他想让我堕落。”一旁的藤原佳奈嘶哑着声音,平静回答道,“母亲死后,我越来越有一种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我不断推向绝望的边缘。”
“事实上,如果不是路德维希大人突然出现,他就快成功了。”
压倒佳奈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父亲的仇视。
她从小便知道,相比自己,在这个家里,父亲更爱母亲。他也经常酒后抱怨,如果不是佳奈的出生,母亲的身体也许会更好一点。
悲剧生后,突闻噩耗的藤原拓真,拎着一大包钞票从外地赶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自己的女儿一记狠狠的耳光。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妈妈”
“你明明不用上学,在家里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那位咒术师大人说得对,是她分薄了阳子的气运,才让她病魔缠身,又遭此劫难。
他开始无视自己的女儿。即便两人相对而坐,也不一言,仿佛家里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自责、怨
恨、痛苦、悲伤和对未来的恐惧几乎将这个可怜的女孩逼疯。
而更恐怖的事情生了。
“镇子里有人死了。”藤原佳奈回想起那血腥恐怖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颤抖着声音说,“而这个人渣也变得越来越怪异。”
先是一种奇特的被注视感。
只要和父亲同处一室,她就会有一种古怪的,被什么黏腻的眼神恶意盯着的感觉。
然后是藤原拓真经常不知所踪,房间里出现了奇怪血迹,半夜里传来的男人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