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的时候,一只青金色的小蝴蝶跟着清扫工溜进了图书馆。
清扫工关上了厚重的门,开始了一天的打扫工作。
终于又回到了沃米卡,这熟悉得让人想要落泪的气温和刚刚好的湿度。
之前在北国差点把她漂亮的大翅膀都给冻僵了。
阮笙活动了一下翅膀,高高低低地飞过一排排书架,感受着空气中的墨水香气和香薰的馥郁。
窗帘被拉开,一缕光线歪歪扭扭地打进来,映照着飞舞的灰尘。
阮笙感觉灰尘像是起舞一样,和着乐拍,踢踢踏踏。
她的心情也难得的安逸了下来。
她停在一个白瓷花瓶的一束花上。
那是一支玫瑰,插在清水里,像一簇火苗。
窗子开了一条缝,风吹进来,秋天的风干燥凉爽,吹得阮笙昏昏欲睡。
传来翻页声。
阮笙蓦地惊醒。
这里除了清扫工之外还有人在
她吓得扑腾了两下,飞了起来,到一个合适的视角向下看去,才看到一个高个子金的青年。青年手里翻阅着一本泛黄的书籍,看上去陈旧不堪,脆弱无比,指甲轻轻一弹就能变成一地纸屑。
罗兰瓦伦汀。
阮笙如今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了。或许是因为小蝴蝶的情感系统没有那么达,又或许是梦境没有把她的情感一起带入,她只是安静地停在书架顶端,注视着罗兰。
清扫工扔下水桶和抹布,脱下围裙,摘掉帽子和手套,踩着鞋跟“哒哒哒”地走过来。
“罗兰,想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瓦丽塔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她的内扣短微卷,一边别到了耳后,另一边用夹子夹住。她涂了睫毛膏,睫毛又卷又翘,大眼睛看起来无辜、澄澈极了。她涂了深粉色的口红,有点像刚吃完桑葚没擦嘴。
阮笙无聊地想东想西。
罗兰理都没理她,兀自把书翻过一页。
瓦丽塔抱着手臂,讥诮道“还没有放弃吗真是难得啊。愈挫愈勇,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用那样极端的手段呢你明明知道,海洛茵她就是那种会破釜沉舟的人,你越是给她制造困难,她越是喜欢迎难而上。罗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如何”
“”
罗兰的脸色并不好看。
说瓦丽塔心里不怵那是假的。但是她同时也很清楚,比起担心罗兰会杀了她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会把时间花在更值得他去做的事情上面。
比方说寻找消失已久的转生魔咒。
瓦丽塔特地去了解过这个魔咒。传说在三百多年前,魔咒的咒语就已经失传,没有任何人知道它的去处。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这个魔咒是否真实存在过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转生一件只有至高神才能够做到的事情,怎么可能被写成咒语,流传到人间呢想想都觉得离谱极了。
罗兰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
尽管他从来对神明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但是就像是没有武器、魔力的人类会远离虎豹豺狼一样,并不是敬而远之,只是暂时的撤退而已。
一旦找到合适的时机,谁也说不准,他手里的枪口,到底会不会瞄准毫无防备的猎物。
转生咒从前不被他重视,那是因为他不相信。他担任神使职位十余年,从未听说过这个咒语的存在。
可是如今,他却奢望,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微弱的线索也好,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他都会竭尽全力去寻找。
只有这样,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能够在忙碌中得到一时的安宁。
瓦丽塔不厌其烦地在他的耳边叨叨“自欺欺人”,他烦不胜烦,就像是被一只苍蝇环绕一样,他想要拍死她,却腾不出空。于是他干脆直接设下屏障。
今天,她的话却难得让他的动作迟疑了。
“哼,罗兰,你真是可笑可悲,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让她成功转生,接下来你又能够做什么呢”
罗兰翻着书页的手一顿。
“典籍记载,转生之后的人会失去之前的记忆,身世、年龄甚至是外表都不尽相同。罗兰,你知道忒休斯之船吗当一艘船身上所有的零件都被替换了之后,它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你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瓦丽塔笑了一声,“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她,你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原来的海洛茵,你只是需要一个与她相似的替代品,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而已,就像你当初找上我一样。”
罗兰掀起眼皮,雪蓝色的双瞳冰凝似的眨也不眨“你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瓦丽塔愣了愣,“浮月森林,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罗兰听完她的概述后才闷声笑了起来。
景象落在瓦丽塔眼里,就好像动物园里的金鬃毛狮突然起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