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笙没话说。
“反正你又会说什么都可以。”人影用无奈的语气说道,“真希望你偶尔也能回头看看我,再见,小乌鸦。”
人影消失在迷雾中。
阮笙这会感觉自己真的是一头雾水了。她的身体本能地让她抵触“小乌鸦”这个称呼,但是她不讨厌祂的触摸,只是没有感觉。
是的,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那样,连亲密一点的朋友都算不上。最多是因为工作关系来往密切的同僚。
阮笙继续向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又看见喷泉边的一个人影。那家伙一头银瞩目,坐在池边,似乎在喂着锦鲤。
阮笙脑海里浮现的刻板印象,让她认为这个人大概率是在不怀好意地谋杀可怜的小鱼们。
她不喜欢祂。
阮笙准备绕道。
“塔纳托斯,站住。”
那彻冷的声音响起来,阮笙没想听祂的,可是祂一开口,她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半分。
“遇到前辈不打招呼,不问好,假装没看到一样目不斜视地走过,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祂傲慢又高高在上地“哼”道,“果然劣种就是劣种,得了神格,也改变不了骨子里肮脏的血液和低陋的习俗。”
阮笙对这个人的话感到作呕。她讨厌傲慢,更讨厌眼前的银青年。
比起之前的含糊带过,这次她选择了反唇相讥。
“那您既然知道我是这样低微和不堪的一个人,又为什么选择自降身份、与我说话呢不是更加应该远远地避开,害怕我脏了您的双眼吗”她毫不客气,“甚至因为我没有跟您打招呼这点小事而跟我置气,严厉训斥我,小题大做的,应该是您,不对吗”
银青年一顿。
阮笙似乎看到了迷雾中祂的冷笑。
半晌,祂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咬牙切齿的字
“伶、牙、俐、齿。”
“我早说过,让你继承神格,接任塔纳托斯,会是整个神域的劫难的。”
银的神站起身,立在她的身前,高大的阴影覆住少女,“既然祂们都不信,那就让我们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吧。”
阮笙没有理祂没头没尾的话。
她依旧走着,她的灵魂告诉她,只要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她就能够见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祂就在前方。
祂会坐在神座上不,祂会走下来,一步步地走下台阶,对她伸出手。
而为了这一刻,祂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本该是这样的。
如果梦境没有戛然而止的话。
眼前一片黑,手却能够摸到实物。阮笙迅地冷静下来,她用掌心摸到了被子,桌面,柜子的棱角,还有柔软的毛。
她只是多摸了一下,毛的主人似乎是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蹭了蹭她的掌心,温顺乖巧。
只是他没有说话。
他不开口,阮笙也不开口。她只是摸索着下床,那人立刻扶住她的手,为她穿好鞋,扶着她站起来,为她指引方向。
好像一条导盲犬。
阮笙这么想着,没忍住,居然说了出来。
扶着她的人身体一顿,继而几乎是讨好地、惊喜地蹭到她的身侧,“汪”了几声。
阮笙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看见这一幕,对方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慌乱、仓惶且不知所措地捏住阮笙的衣摆,却在犹豫后手指又松开因为她没有允许。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沉默了半分钟的时间。
“帕斯塔莱。”
少女终于开口。
对于他来说,就如同神明降下的一条神谕,令他喜极而泣,以头抢地的神谕。尽管内容是他那毫无意义的名字,他依旧会为那久违的声音落下热泪。
“请告诉我一切。”阮笙这时说了第二句话,没有声线的起伏,“不要有任何的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