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蓉面色变了又变,老夫人温声道,“月蓉,你来母亲身旁来。”
青花将轮椅推到四屏宝座下首,老夫人枯槁般的手便牵起了沈月蓉,“孩子啊,都是恒钰过错,教你受了憋屈,我已训斥过他,木已成舟,我这老太婆,也是左右为难。”
说起来,老夫人神情悲恸,沈月蓉待她敬重,又情系傅恒钰,哪忍心迁怒到老夫人。
“母亲,夫君他身不由己,被人盘算,我作为他的枕边人,当以大局为重,断不能在此时落井下石。”沈月蓉打心底里的宽容大度。
她虽神医之后,但毕竟是出生贫头百姓之家,嫁给傅恒钰算是攀了高枝。
故而,她日日自省,万不能被人非议,小门小户眼皮子浅,配不上傅家小将军。
沈月蓉这般言语出乎老夫人所料,她怔忪少许,不敢置信反问,“月蓉,你真这么想?”
不这样想,莫不是大闹一场,给傅恒钰难堪,闹到分崩离析的下场么?
沈月蓉扬起的嘴角夹着苦涩,老夫人却开怀赞许,“好,好,好,恒钰能娶了你,夫复何求。”
转而,老夫人秉公执言道,“不瞒月蓉你,母亲已有谋划,杜菀姑娘他日生下孩子,过继到你名下,她什么身份,怎敢宵想和月蓉你争宠!”
“母亲……”
沈月蓉心房剧颤,被长辈如此维护,感激不已。
老夫人拍着她手背,斩钉截铁道,“就这么定了,你安心料理府中内务,有老生在的一日,狐媚蹄子休想祸乱门庭!”
有老夫人的保证,沈月蓉安心多了。
到底她才是八抬大轿娶进将军府的正妻,那姑娘行事确张狂了些,但终究上不得台面。
吃下定心丸,她后知后觉发现老夫人已离去,青花大抵是去备茶点,身旁无人伺候,但她却不能枉顾礼法。
强撑起身体,扶着椅子,捞起了四屏宝座旁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跟出门去,再怎么说,也要将老夫人送出云澜院才行。
她一心惦记此事,忽略了僵硬的双腿疼痛不止。
可刚追到云澜院紫荆花小道,就见得老夫人身旁,伴着身高八尺,背影挺括的傅恒钰。
“事是办妥了,切莫透漏风声。”
老夫人低声叮嘱傅恒钰,“届时孩子过继到她名下,沾神医的光,将来也好入仕,反正她废人一个,生不出儿子,替你和杜菀养育,也算成人之美。”
沈月蓉止步于紫荆花生满倒刺的枝叶下,怀疑自己的双耳是否产生了幻听。
母子俩先闲庭信步般,老夫人轻笑道,“这孩子月份大了,她容不下也得容。”
傅恒钰只轻轻应了声。
什么是孩子月份大了,也就是说,他们是故意等到杜菀将要临盆,才带回京中?
是老夫人的主意?
铅云下,二人没了影。
沈月蓉忆起将才老夫人苦口婆心为她做主的模样,寒意从脚底板窜上了脑门心。
如坠冰窟般的身躯恢复了知觉,疼痛锥心刺骨,好似有千万支钢钉,刺穿她的腿骨。
骤然间,她双臂脱力,拐杖歪斜,她整个人也跟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