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山获得一定的自由后,开始实施筹划已久的行动——获取枪弹。
因为北疆的历史和生产生活方式的特殊性,当地枪支弹药的管理十分松散。退伍军人、基层民兵、猎户、普通农牧民手中都会有枪支和弹药。
枪支价格高昂且不便藏匿,但白天山利用自由犯的身份,一有机会,便通过各种交易,从当地牧民手中购买子弹,藏在牛棚顶部。
这一切自然是背着监狱方的,1993年初,白天山还由于在养牛工作中的突出表现,被减刑一年。
可能是只有大城市来的犯人才能出得起一万元的保证金,和白天山一起放牧的李宁玉和傅雷军也都是北京人。
由于白天山的孤僻性格,和两人都很疏远,李宁玉和傅雷军开始合伙欺负他。脏活累活都让白天山去干,白天山一旦表示不满,双拳难敌四手的他就会被这两人好好地修理一通。
1993年9月的一天,李宁玉晚上没有回到牛棚。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李宁玉经常外出嫖妓,夜不归宿。但第二天李宁玉仍然没有回来,这是他之前从没有过的行为。
傅雷军事不关己,白天山向监狱汇报了此事。
李宁玉还有一年就刑满释放了,并且他的所有东西还都留在牛棚里,按常理他是没什么理由逃跑的。虽然有疑点,但因为没有证据,此事最终以李宁玉脱逃定案。
没有人现,李宁玉的尸体早就躺在了离牛棚不远的戈壁滩下面。
李宁玉失踪前的一周,白天山就不声不响地在戈壁滩上挖了一个长宽各一米,深约两米的土坑(沙地的土质使得挖坑非常容易)。然后,他把2oo元钞票塞进了牛圈的墙壁里。
那天,他趁着傅雷军出门,李宁玉落单之时,对他说:“我的钱藏牛棚里,抠不出来了,你帮我弄出来,我请你喝酒。”可能李宁玉认为白天山是在以一种不失面子的方式讨好他,便答应了下来。
李宁玉找到半截细铁丝,蹲在墙角边,专心致志地钩钱时,白天山在他身后,用铁锤子使劲敲击他的颅骨,李宁玉很快死亡,他的尸体被直接扔进那个事先准备好的沙坑里。
随后,白天山又仔细清理了牛棚,用牛粪掩盖了血迹和脑浆,烧掉自己沾染了血迹的衣服,这天夜里的他睡得格外香甜。
半年之后的1994年3月22日,几乎是如法炮制,白天山找到机会,杀掉了积怨已久的傅克军。
半年内有两名人犯失踪,这回引起了狱方的警觉。经调查,牛圈的墙壁和顶棚上的点状痕迹是人血,傅雷军的床铺下还有7oo元现金,傅雷军失踪的夜里只有他和白宝山两人住宿牛棚。
白天山作为头号嫌疑人被关进小号,单独拘禁了3个多月。在多次提审中,白天山咬定:傅雷军是趁他熟睡之时离开。房间的血迹是三人从前打架时留下的。
因为没有找到傅雷军的尸体,再加上调查中确实现傅雷军在外有多名女友,欠有赌债等情况,不能完全排除脱逃的可能性,于是傅雷军失踪案作为“悬案”被搁置,白宝山继续回去放牛。
1996年3月7日,白天山如期提前一年获释。
3月12日,他全身缠满积攒至今的75步枪子弹和5o手枪子弹,回到了北京。
白天山穿着一身绿军服,带着行李,来到了母亲和继父在北京模式口大街的一处单元房里。母亲和继父欢迎他回家,大弟弟在得知消息后,带着妻女立刻赶回父母家,全家人吃了顿团圆饭。
第二天,弟弟带着白天山去商场,花了5oo元为他购置新衣新鞋,又取出1ooo元给他零花,此后也时不时给他几百元花销。
因为和父母同住多有不便,母亲在家附近给他租了一间每月租金1oo元的小屋,还每月固定从退休金中拿出1oo元补贴他的生活。
据白天山说,感受到家人温暖的他起初也是打算和家里人一起好好过日子的。他想做点小买卖,还打算去学开车,但做这些的前提都需要他先把户口落下来。
白天山开始一遍遍跑派出所,办理落户。
理论上,白天山的落户是完全符合国家政策的,但不知是户籍警存心刁难还是冗长的程序问题,白天山的户口在一年半之后的1997年8月25日才被批准入户。而这恰好是白天山做最后一案,杀掉同伙的前一天。
据白天山日后说,正是户籍警对他轻蔑歧视的态度,加上户籍迟迟不解决,他无法正常的生活工作,这才又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个人认为,这也只是他的一个理由罢了,他在狱中分明已经计划多年,并将所有的子弹都带回了北京。任何一件激起他不满的事情,都会成为他再度犯罪的理由。
落户受挫的白天山,完全按照他在狱中的构想,开始了他的犯罪计划,第一步便是搞枪。
1996年3月31日深夜,白天山再次来到京西的石景山高井热电厂踩点。他爬上一处靠近电厂高墙的屋顶,再从屋顶爬上高墙,然后沿着管道爬下来,躲在暗处观察着西大门内侧武警岗哨的换岗情况。
晚上的21点4o分,武警战士范龙泽起床,接电厂西大门岗,和他同时换岗的一名战士负责电厂的内部巡逻,所以当夜在西大门门岗执勤的只有范文泽一人。
范文泽在门岗附近巡视了一周后,没有现异常情况就回到了岗哨。然而不多久,胃一直不舒服的范文泽突然蹲下身,开始呕吐起来。
本来只是踩点的白天山意识到机不可失,他迅在厂里摸到一根粗铁棍,悄悄走到范文泽身后。范文泽被打晕,头上血流如注,不省人事(后经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
白天山迅抽走他怀中的56式半自动步枪,打开西大门侧的小门,逃走了。作案的铁棍被留在了远处,没有留下指纹。
此案仅仅是一个开始……
成功抢到56式步枪的白天山尝到了甜头,因为长枪携带不方便,他打算利用长枪再去抢夺短枪。他瞄上了那些佩戴着短枪套的哨兵,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那些枪套只是空的,不仅没有子弹,就连真枪也是没有的。
一周之后的4月7日,依旧是石景山区内。深夜的11点15分,装甲兵司令部留守处的哨兵余生明到了换岗时间,进入营房交接之前,他走出大门外准备再巡视一圈。
大门正对着一处小松林,他转了一圈,返回门岗时,刚刚走出两步,就听见“砰”的一声,像是枪击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中弹了,但还能够往大门里跑去,这时又一声枪响,这回他感受到自己的右臂中了枪。
万幸的是,余生明一直坚持跑回了营房报警。像余生明一样,几名只背着空枪套的战士们,勇敢地来到门口,向外搜索,但不见一个人影。
凌晨时分,余生明被送进军区总院,经过手术,脱离了生命危险。
几乎与此同时,第二次作案的白天山已经坐上了一辆外出拉客的黑车——一辆宝石蓝色面包车,到了石景山高科技园区石兴大厦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
对面,北京市石景山公安分局防暴大队的巡逻车正在辖区内照例进行巡逻工作。车上有6名巡警,携带着荷枪实弹的微型自动步枪和54式手枪。
巡警现这辆宝石蓝面包车车很慢,左右摇摆,司机有酒后驾车之嫌。而当这辆面包车看到警车后,立即刹车,迅掉头,加离开。
巡逻车很快将面包车逼停在左侧大约三米的位置,三名巡警提着自动步枪下车,前往盘查。
面包车右后门突然被拉开,夜空中响起三四声清脆的枪声,下车的三名巡警迅被击倒,失去了行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