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双看向她时隐忍又炙热的眼睛,她又怎么可能装作视而不见?
顾环毓收回推开他?的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么一想,似乎……也并没有不能接受。
此时此刻,她愿意沉醉于此,她愿意当一次不清醒的人。
那些礼仪、矜持、荣辱……
……都见鬼去吧。
两?人皆忘情。
最后不知是如何分开的,顾环毓稳住呼吸,轻轻抬手,覆住剧烈跳动的心口,一张娇靥偏向一侧,上面早已是绯红一片。
她含娇带怯地垂下?眼睛,简直不敢再看他?。刚才?吻的时候还不顾一切,如今分开之后才?慢慢重新感到了羞赧。
陆双也是心情激宕,但是他?比她会隐忍。
他?微喘着,不情不愿地松开她的手,一双眼睛仍是亮亮地看着她,带着惊人的光泽。
她的唇可真?软,腰可真?细。
一次又一次的梦里,他?便是这样握着她的腰,与她共赴极乐。
“环环……”他?忍下?滔天的缱绻情意,踌躇良久,终是将那萦绕在心底最执著的念想说了出来,“我娶你好不好?”
他?只?想娶她,只?能娶她。
这辈子?,除了她,再没有旁人。
“环环,你嫁我,我娶你。”陆双握住她的手,抬起与她十指相扣,让她不得不看向他?的眼睛,“我们?成亲吧,好不好?”
顾环毓愣住。
陆双看向她骤然变色的一张脸,心中一紧。
他?觉得是她不愿意,当下?眼前竟是一阵阵开始发黑,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强忍下?心头阵阵抽痛,开口问道,“……你不愿意?”
顾环毓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她轻轻松开他?的手,一张脸早已是满面羞红,低垂下?眼睛,不去看他?,“我只?是觉得,现在还……太早了。”
陆双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
还好,还好,只?要她不是不愿意就好。
顾环毓觉得自己此刻在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她竟然有朝一日会越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和一个陌生男人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这真?的是疯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现在这样,在别人的眼里和无媒苟合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但是自己如今这个情景,又有谁会在乎?
反正在别人的眼里,她刚才?和陆双的行为也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顾环毓掩住眼底的黯然神伤,这么一想,心里渐渐好受了一些。她看着围在脚边的野猫,轻轻道,“我如今记忆尚未恢复,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如何轻易嫁你?”
陆双急急道,“我不在乎!”
只?有你肯嫁我就好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野猫围在两?人脚边绕着蹭着,顾环毓看着脚边的野猫,目光变得柔和起来,“那若是我比你大,该如何?”
陆双怔了怔,随即又是摇头,“那我更?不介意。”
年纪这种东西的,有什么要紧的?
顾环毓说完,也忍不住笑了笑。
自己都叫了他?这么久的双儿哥哥了,若是日后一朝想起来,自己的年纪若是比他?小还好说,若是比他?大,那岂不是又要听他?唤她一句阿姐?
想着这尴尬的一幕,她心里又渐渐轻盈了起来,眉眼慢慢舒展开,抿了抿唇,“你……你让我好好想想。”
“好,我不逼你。”
陆双牵起她的手,看着她,声音温柔下?去,“你想多久都没关系,只?要……只?要你愿意嫁我。”
雪后初晴,冬日暖阳映照在这一片苍茫的雪山大地,檐角上的积雪被暖旭的阳光一照,化为了涓涓细水,一滴一滴打在了地上,折射出一片琉璃般的光辉。
瑞雪过后,京城在风云际会中迎来了新年。
繁华迷人眼的富贵地,处处可见一片张灯结彩,走马街巷水泄不通,红彤彤的灯笼高高挂在每一家?每一户的檐角上,人们?暂时忘却了压在头顶上的危机阴霾,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悦。
只?除了工部侍郎顾大人家?。
工部涉及水利、土木、纺织等民生项目,虽然相比于其他?六部权利并不大,但是个难得的肥差,工部侍郎作为工部的二把?手,自然是肥差中的肥差。顾家?家?底丰厚,宅院偌大,院子?里角角落落挂的都是京城最时兴昂贵的琉璃八角金丝宫灯,满院处处琳琅挂彩,喜气?洋洋,华丽又不失典雅。
只?不过穿梭而行的丫鬟小厮们?俱都敛气?屏声,不敢过于喧哗,无他?——顾家?失踪的大小姐还是没有找到。
闺阁女郎失踪了数月之久,已是说不过去,就算是回来了,也难免是一桩丑事?。近日顾老爷开始着手吩咐下?人们?采买各色丧事?物品,只?等过完这个年,便对外公?布顾环毓的丧事?。
而另一边,在梅山的顾环毓亦是迎来了第一个新年。
她与聂氏一起在屋里准备着年夜饭,庭院里,陆双和陆父点燃了鞭炮,霹雳吧啦的爆竹声在寂静的山上格外响亮,引来山上的野兽一阵不安的嚎叫。陆父和陆双对话?的声音从庭院里传来,顾环毓和聂氏不约而同地离开屋子?,停在廊下?,望着璀璨的烟花在天幕盛放,她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低头回眸间与陆双相视,他?在庭院里仰头看着她,一双眼睛在夜空中亮的惊人。
顾环毓抿了抿唇,对他?会心一笑。
陆双怔了怔,也翘起薄唇,对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