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出她话里的未尽之意,温声问道:“你是希望我们不要太担心,也不要替你做任何决定,对吗?”
江殊澜走近了些,倚靠在母亲身旁,嗅着能让自己安心的气息,她轻声说:
“我觉得他不会让我难过。但假如我的直觉出了错,我也愿意去经历这一回。”
那抹长身玉立的身影就像是一道诱。惑,吸引着她不断踏出自己原本的生活,去尝试某些新奇而陌生,或许还有点危险的东西。
比如男女之情。
父皇与母后总会在适当引导与保护的同时尊重她的一切决
定,并不会让江殊澜一定要按照着他们的想法来。是以江殊澜自幼便习惯和他们分享自己所有的心事与想法。
但江殊澜也明白,关心则乱,涉及到她的终身大事时父皇与母后或许会百般担忧。
若有别的人参与她的人生,为了保护她,必要时父皇和母后也可能会从旁干涉。
他们是江殊澜的父母,也是大启的帝后,即便再开明仁德,也不会在眼看着女儿可能受伤害,而自己有能力规避时置之不理。
但这一次,不管过程中会经历什么,江殊澜都想自己去体验其中滋味,不想被父皇与母后保护着避开什么。
甜蜜也好,酸涩也罢,她都不想错过。
皇后轻轻摩挲着女儿柔顺的长发,没有多问,只是温声道:“好,母后答应你。”
“无论今后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发展,我都不会替你做任何决定。”
江殊澜乖乖巧巧地笑了笑,亲昵地蹭了蹭母后的颈窝。
见女儿依恋地在妻子怀里撒娇,皇帝忍不住开口问:“澜澜,你就不担心我不同意吗?”
“你母后答应了,你便不再问问我了?”
就不怕若临清筠让她难过了,到时他一纸调令让临清筠离京都千里万里吗?
江殊澜抬起头,望着似有千言万语却都没说出口的父皇,略显俏皮地问:“那父皇答应吗?”
“我自然是不想答应的,”皇帝说,“但是……”
“但是母后答应了,所以父皇也不会有意见
。”江殊澜从善如流地接过他的话往下说。
见女儿脸上有不加掩饰的狡黠神情,皇帝高悬的心稍微放松了些,揶揄道:“澜澜之前不是还不想出宫开府吗?今日便连驸马都认准了?”
方才自己说起时都是勉强忍着羞意,这会儿被父皇挑明,江殊澜脸上很快便有了羞赧之色。
她语气明显不自然道:“没有认准。”
“说不定只是暂时被他的容貌吸引,了解之后便会觉得他其实并不适合我。”
她对他的确称得上是一见倾心,但皮囊之下,江殊澜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做不成梦里那般契合的爱侣,江殊澜也不会勉强他和自己都与不适合的人在一起。
理清的心事在父皇与母后面前过了明路,江殊澜不再刻意忍着不出宫,很快便带着秋言往宫门外去。
江殊澜不知道今日能否见到那抹时时萦绕在她心间的身影,但她迫不及待地想去那些她曾见过他的地方看看。
之前她都是远远地望着他。
这一回,江殊澜想走过去,停在他面前,让他也能看见自己。
而经过御花园时,江殊澜顿住脚步,略一思忖后便转而走进去亲自挑了一篮子妍丽的玫瑰。
梦里的他们住在一座山间的院子里,她在山下开了一家花店。
临清筠每日都会为她摘来园子里带着露水的鲜艳玫瑰,让她可以拿去换那些平淡而幸福的故事听。
昨夜的梦里,临清筠买走了她店
里最后一簇花,说要带着那些玫瑰去见他心悦之人——
那些花最后被他们一起带回了家。
醒来后的江殊澜便觉得,初次去见临清筠时,或许也应该有从梦里开到梦外的玫瑰。
而江殊澜带着花乘马车出宫后不久,甫一走到几日前最后一次看见临清筠的地方,夜夜于梦里陪伴在她身侧的人便出现在了她眼前。
他目光沉静地垂眸看着她,周身气质温和如玉,还用清润似醴泉的声音低声对她说:“殿下,久违了。”
就好像,他一直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