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晚。”陈涧转头看着他。
“我刚回家一趟,”三饼说,“我妈头疼,我给她买了止疼药送回去。”
“那还过来干嘛,在家陪她啊,”陈涧说,“你今天晚上也不值班。”
“没事儿,明天十几间房呢,”三饼说,“一早二虎哥去接人,店里我怕人手不够,还是住宿舍算了。”
“三饼,”陈涧枕着胳膊,“你以前也没怎么打过工是吧?”
“嗯,”三饼靠着旁边的桌子,“我不像你那么能干,我一直就瞎混。”
“现在比混的时候累吧?”陈涧笑笑。
“不一样,混的时候也没多轻松,”三饼想了想,“主要是心慌,你可能不理解,你一直挺努力的,我这种心慌就是……你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要怎么办了的那种慌。”
“我其实……”陈涧顿了顿,“以前就没想过这辈子的事儿。”
“现在真挺好的,钱不多,但活也不算多,还不累心。”三饼说。
“嗯。”陈涧点点头,“去洗澡吧。”
这一夜三饼睡得是挺香的,陈涧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了,虽然一直能听到三饼的呼噜声,但似乎只听了十几分钟,天就亮了。
接着三饼的手机闹钟就响了。
“你这几点的闹钟啊。”陈涧有些无语,抓过枕头包住脑袋。
“六点半。”三饼跳下了床,“我先起了啊店长。”
“我也起了。”陈涧坐了起来,低头愣了一会儿,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儿,这是能让他迅清醒过来的方法。
七点钟他下楼到前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起来了,赵芳芳今天要准备客人的早餐,所以起得格外早,陈涧本来说要是忙不过来,员工的早餐就自己出去吃得了,但赵芳芳还是一块儿都做了,蒸了一大屉包子,闻着很香。
“陈店长早呀。”胡畔站在前台电脑后头,手里拿着个包子。
“早。”陈涧过去拿了个包子,走过去看了看电脑,看到上面被标记出已预订的房间时,心里一阵踏实。
“陈二虎已经去接客人了,”胡畔说,“最早到的那两间房的客人也马上到,开的夜车,刚打电话说找不到路了,老五开摩托去领路了。”
“嗯。”陈涧点点头。
看来把陈二虎的人都叫过来是没错的,这种突事件碰上就会缺人手。
“单老板的早餐,”赵芳芳拿了个餐盘过来,“给他拿上去吧,他说没事儿他今天都不下来吃了。”
“为什么?”陈涧愣了愣。
“怕碍事儿呗,”胡畔说,“他又帮不上什么忙,拿哪儿不是哪儿的。”
这老板当的。
陈涧接过餐盘,又问了一句:“他起了?”
“起了,”赵芳芳说,“六点多下来一回了都,看早点还没好才又上去的。”
饿成这样了?
电梯停在三楼,单羽估计没在办公室,在三楼上吊。
这一大早的突然这么自律。
陈涧猜得没错,三楼健身房里的灯是亮着的,他走到健身房门口先叫了一声:“单老板。”
“在呢。”单羽回答,伴随着一声哑铃扔地上的声音。
本来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刚才楼下转一圈,感觉已经一切如常,但现在听到单羽声音,昨天他说的那些话又回到了脑子里。
“你……”端着餐盘走进去的瞬间,陈涧有点儿不受控制地同手同脚,“赵姐说你要在楼上吃早点。”
“嗯。”单羽拄着拐杖走过来,看来是真的在运动,上身只穿了件背心。
陈涧把餐盘递给他,今天才看清,单羽颈侧的那根黑色细线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胳膊上,线的尽头是一个细细的小蝴蝶结。
单羽接过了他手上的餐盘:“你们今天忙自己的活儿,不用管我。”
“嗯,”陈涧收回视线,“你其实不用起这么早。”
“睡不着,”单羽说,“起来体验一下被员工嫌弃的老板的一天。”
“就早上这会儿忙一点儿,”陈涧说,“过了这阵儿到中午都没什么人,客人大多下午到。”
“我一会儿出去转转。”单羽捏了个包子吃着。
“去哪儿转?”陈涧下意识地马上跟了一句。
单羽因为食不言,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去哪儿关你屁事你一个店长还管老板去哪儿!
“这么忙的时候,老板不在,要碰上什么事儿……”陈涧说。
单羽不急不慢吃着包子。
手也没洗一下,那哑铃赵芳芳虽然擦过,但用的也是抹布……
不过单羽最后没吃手指捏着的那一小块,放回了餐盘里:“有店长呢,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碰上事多的客人,实在麻烦的赶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