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人之心不可无
城东的铺子已经装修妥当,阮清欢从大门直接进了后院,果真看见在院子里对着账本发愁的阮清舟。
从小到大,姐弟俩聚少离多,但感情一直很好,这次阮清欢回京见没到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收到他送来的字条,才知他住到铺子里来了。
知道阮清欢打算做生意的人不多,加上铺面装修好后一直闲置着,这里倒挺安静惬意。
见到姐姐,烦的不行的阮清舟将账本扔到桌上,揉了揉一团乱的脑子,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姐,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快被这些账本折磨死了。”
石桌上一摞的账本,看起来的确不少,阮清欢这才意识到,转眼又快到月终了:“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咱家的账房先生呢?”
“午时便让他们回去吃饭了,还没来呢。”自从到这来办公,家里的账房先生只得回去吃饭,吃过午饭再过来。
“和爹闹别扭了?”阮清欢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为什么不回家弄,在这里搬来搬去的,多麻烦?”
提到这茬,阮清舟忍不住叹气:“我也想回家,可我担心魏明溪找到家里去。”
阮清欢:“……”
早前收到母亲的信,提了些弟弟和魏明溪间的误会,怎就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躲起来了?
眼瞅着姐姐眼色不对,阮清舟连忙澄清:“相亲那日的意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天爹安排我和户部侍郎家的千金相亲,没想到魏明溪也来了品鸣楼,阴差阳错就中了……那种药。”
阮清舟心里冤呐:“可药也不是我下的呀?”
这事阮清欢知道:“你不也没做过格的事吗?”
“当然没有了,我怎么会那么饥不择食,我那天将她扔在水缸里,还用师傅给的药帮她医治,哪知道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和鹤夫人告状,说我欺负她。”
说到此处,阮清舟又生气又愧疚,生气的是魏明溪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自己,愧疚的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姐姐。
阮清舟可没忘了当初因为误会,他被送进京兆府的事,对鹤安心里多少有些芥蒂。
得知鹤家对这件事提都没提,有些出乎意料:“魏明溪在百福客栈住了七八天了,就为了堵我,就连客栈的账我都是让账房先生取的。”
聊了半天,阮清欢总算搞清楚了,自从出了那天的事,魏明溪一直觉得是阮清舟下的药捉弄她,所以非要讨个说法。
甚至一度想要报官,被婆婆阻止后这才作罢。
婆婆自是不会让魏明溪胡闹,否则她的闺誉也会受影响,而且这事蹊跷的很,清舟绝不会下药,魏明溪更不可能给自己下药,那就只剩齐思薇了。
看来这事,得找大人商量商量,总得将两人间的嫌隙解决了才行,不然就魏明溪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最近真是倒霉透了,一个魏明溪已经够让人烦了,偏偏躲到这儿也不得安宁。”
阮清欢以为他是嫌弃这里吵:“城东是繁华之地,喧嚣吵闹些在所难免,依我看,你还是回家去吧,何必在这受罪。”
“我说的不是生意吵闹,是一到晚上,后面不知谁家,时常吵架,有时一闹就是大半夜的。”
阮清欢只当是夫妻吵架,没放在心上。
回到相府,阮清欢正要去婆母房中问问魏明溪的事,不想在偏厅遇到了稀客。
阮晓月见她回来,起身迎了出来:“姐姐,我来是想告诉你,裴家的聘礼已经送来了,亲事就订在九月初六。”
九月初六,还剩不到三个月:“这么急?”
“裴夫人亲自算的日子,说是成亲的日子,更改的话会不吉利。”
阮清欢点头,的确有这个说法:“既如此,那恭喜你了。”
孟素秋怀里抱着撒娇的鹤子墨,朝着阮清欢招手:“外面太阳那么大,你们姐妹有话进来说,我命厨房今晚加几道菜,晓月姑娘吃过晚饭再走。”
“不敢劳烦鹤夫人,我今日来,除了告知姐姐纳聘的事,还有祖母的交代。”说着话音一顿:“祖母得知姐姐带回个孩子,就惦记着想要见见,希望姐姐有空能带着孩子回家中坐坐。”
原来是这事,阮清欢原也是打算过些天带子墨回去认认门的。
从鹤府出来,阮晓月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没想到阮清欢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说明日就带着子墨回阮府。
丞相大人的假期结束,想她只能自己回去了,此事成不成,就看柳月如的本事了。
阮晓月刚走,孟素秋的脸色淡了下来:“清欢,你与她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竟特地跑一趟告知你下聘的事?”
孟素秋原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经过见过的事情不少,一家几房不和的戏码不新鲜,新鲜的是,突然热络起来。
阮清欢起初没多想,经婆母这么一说,觉得是有些不对劲:“或许,是她想通了。”
“我总觉得不像,反倒觉得她今日有些紧张,人呐,钻牛角尖容易,爬出来可就难了,我总觉得她眼神飘忽不定,躲躲闪闪的显得心虚。”
孟素秋将子墨交给陈婆去外面玩,有些话她还是得和儿媳说一说。
房中只剩她们俩,孟素秋直言道:“裴家这门亲事如何,我不便多说,身为后宅妇人,也不敢妄议朝事,便就我对裴家的了解,你这妹妹嫁过去,日子怕不会太好过。”
说着舒了口气:“裴家下聘的事我也听说了,聘礼算是中规中矩吧,按说,依你们俩的关系,她更不该跑这一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