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时候,又折回去收拾起来。
陈仲因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一面不由自主地上前帮忙,一面偏头问道:“杜姑娘认识此人?”
“你也认得。”杜宣缘将这死沉死沉的尸体从方才轰然倒塌的篷布下拖出。
陈仲因帮着“杀人越货”,指尖触碰到那尚且温热的皮肤,猛地一颤——他从来只救人,短暂的从医生涯甚至还未直接接触过刚刚死去的尸首。
杜宣缘在昏暗的夜色下瞧见他抿着嘴,面上全是纠结,依旧抓着尸首不放,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来处理,你把帐篷重新搭起来吧。”杜宣缘卡住他的手腕,声音柔和却不容推拒。
。
陈仲因不知道杜宣缘如何将那少说一百五十斤的东西处理干净,他顶着突然嚣张起来的狂风骤雨将篷布重新支撑起来,又小心翼翼扎起方才被短刃划破的地方。
可惜风雨入侵,地面难保干燥,他只能勤勤恳恳将被雨水淋湿的地方擦干。
这麻烦的工程才进行一半,拖着尸首往密林去的杜宣缘已经折返回来,她蹲到陈仲因身旁拧干自己的衣裳与长发,把陈仲因刚刚辛辛苦苦擦干净的地方又弄得一塌糊涂。
不过陈仲因倒没有异言,蹲在帐口呆怔怔盯着杜宣缘。
方才杜宣缘那干脆利落的手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越是回忆脖颈处边便越是隐隐作痛。
“那人是为什么来的?”陈仲因开口。
“为杀人来的咯。”杜宣缘笑道,“别担心,是杀我来的。”
“他是谁?”陈仲因又问,杜宣缘这样说,他反而更担心起来。
“明天你看看少了谁便知道啦。”杜宣缘笑吟吟说道。
“还会有其他人动手吗?”陈仲因惴惴不安。
分道扬镳
杜宣缘偏头仔细想了想,摇着头笑道:“应该是没有了。”
“那……”陈仲因停顿下来,似在考虑这句话该不该问出口。
这顶帐篷太小,他俩近乎前后挨着。
即便光线昏暗,可一抬头,还是能触及到对方氤氲着水意的双眼,温和到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水。
“那他究竟为什么要来杀你?”
这句问话碰巧与又一道雷声混合在一起,陈仲因望向杜宣缘,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他低头,是不愿再复述这一句问话的——陈仲因一向觉得,当自己在探究别人的秘密时,也意味着他要将同等乃至超过这份秘密的价值摆在秤上。
“因为我骗了他的主子。”杜宣缘依旧笑着,撑着下颌望向陈仲因,“装可怜、扮弱小,骗得他龙颜大怒,将自己的棋子毁去,可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再一回想——嘿,给别人做嫁衣。气到怒不可遏,又碍于我在他老娘面前博得几分青眼,不好将我这个胆敢欺君的蝼蚁碾死。这次蝼蚁自己往头上揽重担,脱离了保护伞还要碍他的事情,那不得顺手将我除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