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找回了几分自己枭雄的气概,对着此人怒目而视。
杜宣缘盯着这道像是要吃人的目光,神情自若地翻动着手上那一沓供状,并随口问了他几个问题。
严登化只以冷哼作答,就差把“你用刑我也不开口”几个字刻在脸上。
可杜宣缘没有任何要严刑拷打的意思,她带过来的几名士卒更像是保镖一样站在她身后。
严登化摸不准这个太医究竟想做什么,以不变应万变,俨然死猪不怕开水烫。
杜宣缘抬眸扫了他一眼,忽然挥手让身边几人先离开。
就在严登化以为她要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时,却听见她道:“严登化,你我做一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严登化不以为意。
“赌会不会有苍安县的百姓为你施舍一碗水或是一粒米。”杜宣缘合上手中的供状,神色平平。
严登化一愣,饿晕了的脑袋显然无法理解杜宣缘想要做什么。
“你视苍安县百姓如猪狗、草芥,那就由他们决定你的生死。”杜宣缘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有人施舍给你,我就放了你,如何?”
严登化冷笑一声,当即道:“一言为定!”
那些庸庸碌碌的平民百姓有什么用?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自己只要许诺金银财帛、女人地位,不愁有人为他奉上吃喝。
翌日,严登化便被绑在县衙门口,杜宣缘甚至没有堵上他的嘴。
他虽然多日不曾用过饱饭,但这时却莫名精神起来。
见逐渐有苍安县百姓向这边聚拢,严登化当即高声表明身份。
一听说是山里的土匪头头,许多人当即如鸟兽般溃散而逃,连热闹都不敢凑。
即便被牢牢捆缚,严登化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得意起来——不过是一群愚民罢了。
他在剩下这些人或凝重、或奇异的打量目光下,气势如虹地说明如果有人给他一碗水,他将带那人和他的家人一并回到寨中,享受锦衣玉食。
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
但严登化并不着急。
他知道这些无能的百姓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做选择——永远瞻前顾后,不会有任何大作为的愚民。
突然,一块石头砸在他的额头上。
新鲜的伤口泌出一点儿血珠,很快被寒风冻住。
严登化出奇的愤怒,猛然瞪向方才拿石头砸他的家伙。
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没什么力气,丢出巴掌大的石块也只是在他头上擦出一点伤痕。
她红着眼圈,在严登化发狠的目光下毫无畏惧,又举起一块石头向他砸来,口中悲愤地嘶吼着:“土匪!你还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