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洛衣也不接话,就把他晾在一边。
屋里下人早就退了下去,两个人在屋里一番吵闹,外面人听的清清楚楚,舒樱舒云两个皆是担心不止。打了云婵,王爷怎么会给王妃好脸看,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如今更是往冰窖深渊里跌了。
屋内气氛异常诡异,顾烜几乎就要绷不住败下阵来,这么多年过来,他就没说在她手底下赢过一回!以前还能说是对她崇拜,现在,就只剩了耻辱!
“沉洛衣……”顾烜几乎是咬着牙。
她抬脸,眼前的少年满脸愤怒不甘,却依旧遮掩不住他好看清隽的眉眼,长的是真好看。
“你何必处处跟我作对。”他道,咬牙切齿。
她眨眨眼睛,也只是无辜道:“不过一个妾侍,却也比不过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
于是顾烜脸色更加不好,“我不是说云婵的事!”
“那你是说什么?”
说你从小到大处处压我一头,现在还成了我媳妇这事!顾烜在心里狠狠的腹诽一句,嘴里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沉洛衣一直看着他,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从他身上找出以前那个小皇子的影子。
最终顾烜深吸了口气,脸上表情缓和了一下,看着她道:“你听着,日后我会给你该有的颜面,但是你不能再动我院里任何一个女人!”语气颇为几分赌气的样子。
沉洛衣笑了笑,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心里其实很不屑,她稀罕的是那个跟在她后面,笑容灿烂的小皇子,不是现在这个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的顾烜!
屋里静了好些时间,突然门被打开,顾烜一脸傲然的从里面出来,全然不见初时的愤怒暴躁。他大步流星的离开,周正给了舒云舒樱一个眼神,便连忙去追顾烜了。
舒樱舒云不敢耽搁,忙不迭的往屋子里去了。
沉洛衣依旧一脸淡然平静的坐在凳子上喝茶,桌上摆着追月弓和一支箭,箭头被冰泉水擦的晶亮,看着就有一种骇人的寒意。
“王妃……”舒樱吞咽下一口口水,率先开口。
“他果然还是个孩子……”沉洛衣搁下已经凉了一半的茶水,眼中升起一丝不知该称为什么的情绪。
舒樱舒云对视一眼,皆不再开口。
沉洛衣从小与顾烜一同长大,对他的一些脾性再了解不过,他是真生气假生气,真喜欢假喜欢,她都看得出来。但是自从他得知她将来要嫁给他时,他的脾气态度就变了,变得开始让她摸不透看不明白,他是刻意的,刻意如此的。因为他不再崇拜她喜欢她,而是变得讨厌她厌烦她,所以他开始改变,他想抹杀掉一些与她相关的习惯态度。
但有些时候,深刻在心底的习性,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他的一些小动作,小神情,她照旧看得清楚明白。就比如刚才一场争执,他不是真气她打了云婵,他是咽不下这口气,故意来找茬。或者说……他是终于等着了这一场能找她茬的机会。
一路上,顾烜的步伐极快,后面的周正有几次都要跟不上。
“王爷,可要去西园看看云侍妾?”周正好容易跟上了人,开口问了一句。
“不去!”顾烜语气不快,“回书房!”他为什么要到那个女人那里去!
后面的周正皱了一下眉头,倒也不觉得奇怪,刚想开口提醒一下还是去看看的好时,顾烜又加快脚步往前去了,于是周正又连忙跟上了顾烜,坚定的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间点上触王爷怒头。
至于西园那位,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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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人都知道,下午王爷回来后,头一次进了王妃的阁子,是因为云侍妾被罚的事情。似乎王爷发了好大的火气,与王妃吵了一架。
厨房的下人如往日一样忙碌着,却是各个面色凝重。孙婆子往王妃院里送完了糕点,带着几个丫鬟往回赶,脸色颇有几分复杂。
进了厨房的门后,一穿浅绿色的娇俏小丫鬟就凑了上去,熟络的挽住了孙婆子的胳膊,“孙嬷嬷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王妃院里送糕点去了么。”
“快别提了。”孙婆子叹了口气,拍了拍绿欣的手,皱着眉,压低了声音,“现在整个萃玉阁里的人脸色都不对,我刚进去那会儿,还以为自己进错地方了呢。”
身边站着的马婆子接口道:“你也不想想下午王爷王妃刚刚吵过架,那萃玉阁里能欢快的起来。”拉了孙婆子一把,将声压低,“我瞧着啊,王妃这日子,今后怕也就那个样了。”
绿欣眼珠子转了转,问孙婆子,“这萃玉阁里面怎么样,孙嬷嬷怎么也担心起来了。”
“到底是沉家的姑娘,三年前的时候,和王爷进府来玩,我远远瞧着,那就是一对金童玉女,别提有多般配了。”孙婆子叹了一口,“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一对金童玉女,如今成了一对怨偶。”说罢,摇了摇头,满是可惜。
说完,连马婆子也摇头叹气,世事无常啊。以前那么多人看好的一对,成了现在这样,难免让人惋惜。
三人正聚在一起说着话,管事的就进来了,瞧见她们三个便说:“在这里挡着做什么呢,赶紧干活去!”
于是三人一对眼便各自忙开了,只有绿欣多了个心眼,走到管事的跟前,说:“嬷嬷,今儿个王爷那边可有说晚上想吃什么么。”
管事的瞥着绿欣瞧,“王爷那里有小厨房,有什么想吃的,直接从小厨房做就是了!哪里还用得着我们这个大的!”啧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看着她,“好好干你活去,别想这些你不该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