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斯抬手,搡了搡言景的头发,许是力气使大了些,小小的人儿险些向后跌下去。
“那你知道你哥哥的妈妈是谁么?”,马修斯撑了下蹲得发麻的腿,顺手拉了把木椅坐下。
言景撅着嘴,不说话。
别人知道言律的秘密而他自己不知道,令他觉着很是不舒服,不开心。
他还不怎么会合理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合理。不合理。于他而言,可能这两个词并没有什么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人类可以接受不合常理的异常,但无法欣赏自然规律下的因果循环。
换句话说,超越认知范围的,往往是最迷人的。
言景的认知范围,某种程度上,已经偏离了常规的区域。
不过,我似乎没什么立场与资格去作如此评判。
“言律有一个奶奶,你有没有见过她?”,马修斯在问言景,却有意无意地瞧了我一眼。
我权当没看到。
言景盯住马修斯,嘴巴紧紧地抿着不开口。
不得不说,就不要轻易开口这一点来说,言律将他教的不错。
“言律,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马修斯试图用小孩子能听懂的方式表述,“就如言景,也并不是你真正的名……”
“言景就是我的名字!”,不客气地反驳。
“你的本名叫程诚”,马修斯非要唱反调,“言景是你后来的名字”。
“我就是叫言景!”,不依不饶。
我揉着后脑,没好气地道,“你同他扯什么逻辑,他愿意叫言景就叫言景”。
马修斯似乎也不想纠缠于这种问题,便说下去道,“好吧,言景就是言景,可言律不是言律,他原本姓关,叫做关瑟”。
言景的头偏了一偏,对于这个名字,他有印象。林玄曾妄图以此来作要挟。
“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关瑟也不例外,他有一个爸爸叫关渝州,有一个妈妈叫唐菁,是对年轻漂亮的夫妇”,马修斯道。
小不点的眼睛眨了一眨,像是在表示认可,或许他在自己脑中试图根据言律的脸描摹出他们的容貌。
“但是很不幸,在关瑟的两岁生日那天,有两个人闯进他的家里,不仅强行带走了他,还杀死了他的父母”,马修斯用着一种讲述的语气,冷静的旁观者,“带走他的那两个人,也是一男一女,一对夫妇。一个叫言飏,另一个叫叶晓,他们曾有过一个儿子,叫做言峍,两岁时自家中阳台失足坠落身亡”。
秘密。见了天日。
并非芸芸众生的天日。
言律的养父母,言飏,叶晓。
关瑟的亲生父母,关渝州,唐菁。
从未真正存在过的家人。
幽灵杀手的那一刀,深深地扎入心脏。
心之所向,家之所在。
如果‘家’不复存在,那么那颗心脏的跳动又有何意义。
家,是他的意义。是贺星的意义。
或许,也曾经是我的意义。
可如今的我们,一无所有。
世界
除夕夜,电子钟上的数字走到了23时59分。
笔记本的屏幕上播放着春晚的现场直播,倒计时已数到了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