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给姚凤歌针灸完,自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才发现贴身的中衣已经湿透了。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针灸法给人治病,之前曾经在兔子和狗的身上试过,没发生什么意外。但这回毕竟是人啊。就算她上辈子是个西医博士,拿手术刀给心脏血管做手术都不打怵,但是针灸这东西还是第一次从人身上实践。
不过,从姚凤歌的状态上看,效果似乎不错。姚燕语甚至默默地想,回头空闲了是不是该就这个病例写个论文呢?
这次针灸之后姚燕语便叫翠微把银针收了起来,姚凤歌的肝郁,心结,肺火已经彻底的消除,以后只需汤药调理即可,用不到银针了。
两日后,给姚凤歌例行诊脉的太医前来,姚凤歌换了衣服出了卧室,在东里间的屏风之后让太医诊脉,太医见状十分的惊讶,诊脉后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随着太医一起来的孙氏还当时姚凤歌要死了,因问:“太医,怎么样?”
太医忙回:“少夫人的病已经大好,虽然身体依然虚弱,却是病后初愈之常理,只需用心调养一两个月,便全然无碍了。”
“……”孙氏顿时惊呆。这么说,一个快死的人就这么的——活过来了?!
太医这句话无疑等于给定候府投了一颗重磅的火雷弹,整个侯府上至定候和陆夫人,下至烧火劈柴的粗贱婆子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三少奶奶得佛祖庇佑有神灵护体的说话一时传扬开来,被那些嘴碎的婆子们传的沸沸扬扬。
上房,陆夫人的静室里。端坐在莲花宝座上的观世音菩萨一脸慈悲,供案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和茶水,还有一只青花瓷瓶供着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和一支小小的莲蓬。
陆夫人给菩萨上香,然后双手合十默默地祷告了几句,转身去一旁的榻上坐下。
连嬷嬷端着一盏香茶无声的走过来,恭敬地把茶水递到陆夫人面前:“太太,喝口茶吧。”
陆夫人接过茶来却没心思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连嬷嬷走到陆夫人身边轻轻地给她捏着肩膀,劝道:“太太,这是天意,太太就别再犯愁了。经此一劫,或许三少奶奶已经幡然悔悟了,也说不定。”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像她这样淫邪之人,怎么配得到佛祖的庇佑?!”陆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
连嬷嬷犹豫了一下,方低声说道:“或许,太太那日见到的并不是实情。”
“那天在太后灵棚后面的樱树林里,我亲眼看见三皇子殿下握着她的手!”陆夫人恨恨的压低了声音:“难道我的眼睛瞎了不成?!”
连嬷嬷的头低了低,没敢再多说。
☆、借刀杀人
姚凤歌的病好了,姚燕语建议她能多出去走动就多出去走动,总是闷在屋子里也不利于身体恢复。有道是生命在于运动嘛,像之前她本没什么大病,但白天黑夜都点着安神香睡在床上,把身体的各个器官都给睡死了。当然,后面这些话姚燕语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今年秋热,都进了八月了,天气依然不见转凉。姚凤歌带着姚燕语在侯府后花园里闲逛,姐妹两个一路说着闲话一路欣赏园中景致。
总归是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姚凤歌身上披了一件藕色绵绸披风,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她整个人瘦的有些脱形,然她毕竟天生丽质,颜色姣好时有一种明艳之美,现在又有一种招人怜惜的娇弱之态。扶着珊瑚的手慢慢地走,端的是‘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裛露似沾巾,独笑亦含颦’。
姚燕语旧话重提,再次说起要去庄子上的事情。
姚凤歌走累了,在一处凉亭里坐下来,拉着她的手叹道:“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纵然妹妹再不喜欢这里,也要等过了节再走。而且我收到书信,说二哥这几日就进京了。难道你不想见一见?”
姚燕语听了这话只得点头。想想这辈子的便宜爹娘纵然对她不是百般宠爱,但也令她衣食无忧,健康无虞的长大。人都是有感情的,姚燕语到底不是白眼狼。
姐妹两个坐在凉亭里闲话,珊瑚细心,早早的吩咐人去取了热茶和点心来,姚燕语正好饿了,便不客气的拿起一块椰蓉糕吃。
葱郁的林木之后有一串欢声笑语随微风吹来,端着茶盏的姚凤歌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
来人是世子夫人封氏,还有孙氏随行。前面两个小娃娃一个是五岁的苏瑾云,另一个是孙氏的嫡子,只有三岁的苏瑾宣。一行人带着乳母丫头婆子足有十几个,边说边笑从这边路过。
苏瑾云和弟弟苏瑾宣跑在前面,率先看见水边凉亭中的姚氏姐妹。苏瑾云立刻跑了过来,先乖乖的叫了一声:“三婶娘。”然后便看着姚燕语手里的糕点。
姚燕语轻笑着把自己手里的半块糕点送进嘴里,然后令拿了一块椰蓉糕给这小丫头。乳母祝氏见状,忙一路小跑进了凉亭,一把抱过苏瑾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姚燕语,说道:“多谢二姑娘了,我们姐儿这几日脾胃不好,刚才喝了两口米粥还吐了,这会子起风了,可不敢给她在风地里吃东西啊。”
姚燕语伸出去的手只得慢慢地收了回来。姚凤歌冷冷的瞥了祝氏一眼,什么都没说。
封氏孙氏已经笑着走了过来,姚凤歌往前迎了两步,微笑着叫:“大嫂,二嫂。”
“你的气色越发好了。刚我们还说起,今年中秋节咱们一家人总算是能团团圆圆的坐在一起吃饭了。”封氏握住姚凤歌的手,看了一眼孙氏,笑道。
孙氏立刻笑道:“是啊,上次在大长公主府里,大长公主念叨了弟妹好几次呢。幸好老天保佑,弟妹的病终于大好了。”
姚凤歌轻笑:“我病的这些日子,累大嫂二嫂担心牵挂了。”
妯娌三人说着,纷纷落座。
珊瑚早就命人拿了两只茶盏来,姚凤歌亲自执壶给二人倒茶,茶壶被孙氏一把拿过去递给了自己的贴身丫头秀绢:“你大病初愈,身子虚弱,我们妯娌之间还讲究这个?给丫头们倒吧。”
几个人说些闲话,封氏又夸了几句姚燕语好性情好模样,孙氏也在一旁凑趣夸了一番,并似有似无的感慨了一句:可惜咱们家没有四少爷了。
姚燕语顿时有些尴尬,便淡淡一笑低头喝茶。一直站在旁边的李嬷嬷忙上前劝拿了一颗盐渍梅子的姚凤歌:“奶奶,您早起还说胃里不好,这会儿就别吃这酸东西了吧。”
姚凤歌随即把梅子放回去,轻声嗔怪:“你就是这样,整天管着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李嬷嬷忙福身请罪:“请主子息怒,奴才也是为了主子的身子着想,一时间忘了尊卑,请主子责罚。”
姚凤歌却忽然笑了:“罚什么罚?你对我一片忠心难道我不知道?”说罢,摆摆手,示意李嬷嬷退下。
“是,奴才谢主子恩典。”李嬷嬷忙又福了一福,规规矩矩的站到后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