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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宛如双生子的青年,冷眼旁观一代传奇人物如何陷入窘迫困境,他的眼里没有丝毫嘲讽,反而蕴藏着巨大的哀恸。
电光石火之间,布拉姆脑中闪过以前的画面,他问兰波:“既然担心我危害人类,为什么不用圣剑杀了我呢?明明这样做更安全才对啊!”
兰波给出答案:“因为我想让你欠我的人情。”
布拉姆并不愤怒,视线微转,望着他身边的阿尔蒂尔,“你和我是同类人,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愚蠢,轻易做出不理智的恶行。”
白发青年眼中的绝望和无助,布拉姆很熟悉,因为他自己也曾经经历过一无所有的痛苦。
阿尔蒂尔难过道:“没有人能理解我,你也不行。”
这一刻布拉姆懂了他们的决定,世界意识从来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他阴郁地笑道:“人情债最难还,如果我还能再次回到这个人世间,那么我发誓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兰波朝他鞠了一躬,布拉姆被【狱门疆】封印在黑暗中,再次陷入沉睡状态。
现在除了解开【狱门疆】的术法,没有人能伤害布拉姆了。
这本来是防备丘比的,在关键时候看能不能用【狱门疆】保护住果果,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这种想法太乐观了。
生活在高纬度的生物,连世界意识都无法困住,又怎么可能被【狱门疆】挡住脚步。
*
早餐是各种口味的三明治配巧克力牛奶,餐后水果是兔子形状的苹果。
兰波和阿尔蒂尔也在,他们沉默不语地用餐,视线却频频聚焦在果果身上。
过往充满了辛酸和无奈,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却只有陪伴,实在是违背了他们当初许诺的初衷。
果果说了自己的打算,他要去看海,再看一次当初那片让他觉得差点意思的大海,平静祥和的目光落在白发青年身上。
阿尔蒂尔浑身一僵,反应迟钝地答应下来,“好,我们一起去。”
他又怎么可能不懂果果的心思呢?这既是弥补曾经错过好天气的遗憾,也是在为他们的友情画上圆满的句号。
果果又主动说起别的事情,除却精致脸庞上神秘莫测的瘢痕,他依旧是那个随心所欲又坚定勇敢的他。
只是其他人的心里并不好受。结合眼下的情况,果果的举动更像是在暗示他们自己即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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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的意识穿越漫长的时空回到现实生活中,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掉了手上的血【书】,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神色扭曲地弯下腰,努力分割出不属于自己的情感。
无数个因为织田作之助的死而救赎世人的【太宰治】,都不如一个自杀成功的【太宰治】更有影响力。
在那个世界,【太宰治】并不觉得【织田作之助】懂他,也从来没有把异能特务科的间谍【坂口安吾】当作朋友。
他更像个孤魂野鬼,冷漠地穿梭在人间,用绷带下的眼睛端详周围存在的恶意。之所以能活那么久,也仅仅是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缺少了点敢爱敢恨的色彩。
可悲的是,那种东西压根就不存在于【太宰治】的人生中,在他彻底堕入深渊之后,反而更加清晰地认识自己身处的世界是个残酷无情的地狱。
太宰治的心脏怦怦跳动着,宛如一面即将破裂的鼓,他能感受到另一个人内心的孤独和绝望。
【织田作之助】的死并不是压死骆驼的稻草,相反【森鸥外】的狠辣决绝,才是溺死【太宰治】的主要元凶。
互相算计又互相理解彼此的师徒,最终还是因为一个荒唐的理念走向了对立面。
【森鸥外】难道不知道【太宰治】要杀死他吗?他知道,可他还是走向了【太宰治】铺砌的死路。
就像【太宰治】18岁那年明知自己的结果,还是孤身一人前去顶楼见他最后一面一样。
【森鸥外】临终前说:“救赎本身是不存在的,人类活下去的主要动力是憎恶死亡,实际上与他人给予多少爱恨并没有必然关系。”
时隔多年后,【太宰治】在录音笔里留下最后的遗言,也无关自己。
「黑之十二号正是因为看透了人性的本质,所以才会那么爽快地杀死自己,结束虚伪又做作的人生。」
「中也,知道真相后,你又会怎么选择呢?」
结果就如【太宰治】预料那样,【中原中也】不再拥有希望。
他要整个世界给他的兄长陪葬,要充满欲念的人类下地狱忏悔罪行,要费奥多尔永远也得不到【书】。
但是【太宰治】也不会想到【中原中也】本人的情绪很那么凝炼,像是萃毒的刀刃,撕碎搅烂了不公的世道。
命运就此轮转,又重新回到了原来轨道,依旧在那个人的面前折戟。
太宰治的心情无比烦躁,面对中原中也那张熟悉的脸,他情不自禁产生了嫉妒和可恶的念头。
明明从一出生就不是人类,却活得如此真情实感。
表面上一无所有,实际上却得到了偏执狂的【宠爱】。
费奥多尔处心积虑谋划的未来又算什么啊!他到底在追寻什么,连世界都不是唯一的东西,得到了又能怎么样。
中原中也眯了眯眼睛,太宰治看向他时眼里闪过一抹晦涩难懂的阴暗,他犹豫着要不要给脸色难看死了的搭档醒醒神。
太宰治却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雨御前】并不能分离中岛敦和月下虎,却有可能剔除掉【书】上多余的内容。”
这句话给了他们信心,但太宰治并不乐观,他说:“你们成功的几率很低,很大概率兰波也会成为【特异点】的一部分,以防万一,最好是让其他人成为圣剑的主人。”